周藤睜眼時已經快九點,昨晚睡得有點晚,對上一雙眼睛,她還剩下的一點朦胧的睡意散了,陳空應該醒了有一會了。
從他懷裡微微抽離,周藤轉了個身去拿手機,看了眼時間,坐了起來,“該走了。”
陳空說如果沒睡醒可以再睡一會,開車回去,不趕時間。
周藤說已經睡醒了,她抱着被子坐起來,陳空下床了,轉頭看見周藤還坐着,很懶得動的樣子。
他拿起周藤昨晚上準備的衣服給她拿過去,又蹲下來給她穿襪子。
周藤正在那大腦重啟呢,被他吓了一跳,腳腕又被攥着,差點條件反射一腳踢在他臉上。
她往回縮着,“不……不用,我自己穿吧。”
陳空還是給她穿了襪子,手又捏了捏,周藤連忙拿過衣服,生怕他又要給她穿别的,說自己可以穿。
陳空沒有得寸進尺,去換了衣服。
車在外面等着,繞了另一條路,沒有經過茶園,但何簡星在縣城的路口等着他們,拿了幾瓶青梅酒,還有好多臘肉,一些特産,她跟周藤道别。
周藤說等她有時間可以去藍城玩,還可以見面的,何簡星抱着她,又說要是有事随時給她打電話,周藤說好。
崇義縣的天很青,纏着淡淡的離别愁緒。
車子沿路行駛,山水漸遠,又重新回到繁華裡,高樓大廈在車外一閃而過,如同鋼鐵巨獸,吞噬着一切,也隐藏着一切。
隔闆擋住後面。
周藤睡着了,眉頭微皺。
陳空伸出手指輕撫着她眉心,周藤似乎夢見了什麼,臉上神情隐着痛苦。
治療讓她打開了那個被她緊閉的時間,可那種痛苦像是漫長的餘調,還沒有放過她,時不時就鑽出來。
周藤的眉頭擰得越來越深,陳空在她耳邊叫她,聲音很溫柔,讓她醒過來。
他傾身,周藤的呓語聲音在唇邊呢喃,陳空聽見了很微弱的氣音。
“不……”
陳空喊她,“藤藤?”
周藤沒有反應。
“周藤?”
“醒醒?”
周藤忽地睜眼,呼吸微重,她忘記了自己在哪裡,忘記了是在幹什麼,迷茫而痛苦的眼神盯着陳空兩秒,又别過臉。
陳空皺了皺眉,如同被掉落的巨石砸碎在心裡。
他喉嚨滾動,眼睛盯着周藤,他很希望周藤能在難過的時候抱着他,依靠着他,可是周藤沒有,她看見自己的下意識反應是躲開。
周藤的意識空白了片刻,然後又恢複過來,神色如常地轉頭問他到哪裡了。
仿佛剛剛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陳空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給她拿水,說快到了。
下午到了藍城,周藤要先回一趟公司。
嚴藝把車鑰匙還給陳空,陳空給他放了幾天假,嚴藝覺得他這些日子有了點活人氣,所以沒像在公司一樣叫他陳總了,而是略開心地揚着調子說謝謝老闆,又跟周藤道别說再見周小姐。
周藤禮貌地點頭,也說再見。
邁巴赫在園區前停下,還沒有到下班時間,這裡人很少。
周藤看他似乎沒有回去的意思,有些遲疑地問:“……你不回家嗎?”
陳空說:“回哪兒?”
交流失敗,周藤沒說話。
她想,等晚上把自己房子的鑰匙給他吧,這樣老是在公司附近等真的有點奇怪。
她走了兩步,又說:“你别在這裡待着了。”
陳空眼神變得很暗淡。
但很快,周藤說:“先來我辦公室吧。”
陳空又擡眼看她,說:“好。”
周藤沒走幾步,遠遠就看見虞澄和小米從樓裡面飛撲着就過來了。
準确來說是虞澄飛過來了,一把就把周藤抱住了。
“哎呦我的好老婆,你可算回來了,沒你我可怎麼活啊?我上班都覺得沒意思,簡直失魂落魄。”
陳空聽見她的稱呼,略皺了皺眉。
周藤把她從自己身上扒拉下來,“好了你。”
虞澄大紅唇險些蹭在周藤臉側,摸她臉蛋,又看了眼跟在後面的陳空。
這近距離一看,虞澄更是覺得驚心,腦子裡隻有兩個字:極品。
她性格飛揚也閱人無數,但這人她一眼便看出來,是不能招惹的,自然,她隻是客觀評價,沒想招惹,但暗暗擔心周藤。
周藤在中間介紹,倆人禮貌點頭。
虞澄咳了一聲,嘴唇不動地低聲問周藤:“怎麼把男人帶公司來了?你為色所迷!”
周藤無奈解釋:“我休假一段時間,跟你交接一下事情,明天就不過來了。”
虞澄歎氣,“好吧,你休息休息吧。”
周藤說如果有什麼要緊的事還是可以聯系她的,虞澄忙說讓她好好休假,别的不用管。
說着就要往辦公樓裡走,但是門口刹車的聲音突兀地響起,惹得人回頭看。
黑色的大G下走下來一個人。
周藤看見那人影,變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