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聽禾，我媽給你沖的睡前牛奶。”程舟野端着被自家媽強勢要求送過來的牛奶，再次站在了郁聽禾的房門口，用手肘碰了碰房門。

房間裡沒什麼動靜，但房門下面的燈光隐隐約約透出還亮着的燈光。

不會是沒關燈就睡了吧，那看來是放棄入學考了。

程舟野這麼想着，打算繼續敲門。

還是把人叫起來比較好，萬一睡受涼了，周燕青女士還不知道會不會把鍋扣到自己頭上。

剛擡起手，眼前的門忽然緩緩地就打開了。

郁聽禾穿了一件舊了的短袖和寬松運動短褲當居家服，洗完的頭發披散下來，又黑又直，額前的齊劉海剛好搭到帶着的黑框眼鏡上方，眼神裡沒有了光，整個人透出一股子蒼白感。

程舟野看了看已經快進入呆滞狀态的郁聽禾，又看了看桌前還亮着的燈。

得，看來是學傻了。

“喏，牛奶給你，”程舟野把杯子遞給郁聽禾，又看了看還亮着燈的桌子，“别學太晚了，學習也要講究效率。”

剛要轉頭回房間，可能是有點被郁聽禾兩眼無神的形象震撼到，向來被拒絕後絕不再提第二次的程舟野鬼使神差地又開了口。

“真的不需要我的筆記嗎？”程舟野開了話匣子就刹不住嘴，“哎我也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啦，我的筆記，那都是被追着要的，不信你問你今天剛認識的好姐妹。”

郁聽禾機械性地結果牛奶，剛剛還沉浸在數字和符号裡的腦子一時無法回神，雙眼直直地看着程舟野，一時間竟沒說話。

眼見氣氛驟冷，程舟野覺得有點尴尬，得，又熱臉貼冷屁股了，怎麼不長教訓呢真的是。

“行，算我多......”

“需要的，謝謝你。”

郁聽禾的腦子終于從數學世界回到了現實世界，搶在程舟野收回筆記使用權前，進行了攔截活動。

程舟野的舌頭差點沒拐過彎嗆着自己：“咳咳咳，好，我拿給你。”

說完，回房間拿來一本教材和一本筆記遞給郁聽禾：“今晚别學了，這麼晚了學也學不進去，明天再看，有什麼問題問我就行。”

郁聽禾道了謝後，關上房門，又坐回了桌前。

不學是不可能的，她有輕微的考前焦慮綜合征。

郁聽禾覺得自己此刻就算上床也睡不着，與其兩眼空空看着天花闆，不如抓緊時間再學一會。

程舟野的書和筆記從外觀上來看，跟自己的嶄新程度不相上下，郁聽禾一度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騙了。

翻開書，和鐘羽真的截然不同，這本書上寫的字很少，隻是選擇性地在一些概念和公式上做了記号。

再打開筆記本，筆記本上密密麻麻，是很好看的行楷，流暢端正，賞心悅目。

郁聽禾大概翻了一下，是整個第一學期的筆記。

原來，大家的進度真的這麼快嗎。

郁聽禾内心開始更加慌張，趕緊從第一頁看起。

和鐘羽真的筆記不同，鐘羽真的筆記習慣性把整個概念時宜重頭摘抄一遍。而程舟野的筆記隻記錄重點。

最左邊列舉着章節重點，右邊對應着公式，下方有選擇性地将不知道從哪本習題冊上剪下來的題目貼上，附上結題過程，再用紅筆将重點勾出。

整本筆記沒有一點修正帶的痕迹，十分嚴謹，和這本筆記的主人風格竟截然不同。

看到這，郁聽禾忽然想起剛剛程舟野那句“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忽然笑彎了眼。

——

從報道到入學考中間隔着三天，郁聽禾不敢放松，雖然前一天晚上一直看書看到一點半，第二天還是六點就起了床。

等程舟野慢悠悠起床洗漱後在餐桌前落座時，郁聽禾已經背了一個單元的單詞。

“程舟野，你看看你，聽禾早飯都快吃完了你這才起床，”周燕青看着自己那沒個正型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都跟你說了一日之計在于晨，你也不出去鍛煉鍛煉。”

程舟野盛了一碗馄饨，在郁聽禾對面坐下，一眼就看到郁聽禾那已經快垂到蘋果肌上的黑眼圈。

“大熊貓，昨晚看到幾點？”程舟野一看郁聽禾那比昨晚更萎靡的樣子就知道對方根本沒聽自己的話。

周燕青一巴掌拍到程舟野的胳膊上，險些打翻了馄饨碗：“你怎麼給人小姑娘亂起外号，你趕緊給我收着點，你爸今天就回來了，小心挨揍。”

“不過話又說回來，聽禾呀，這學習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兒，高中三年呢，哪能還沒開學就這麼熬，身體熬壞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周燕青的教育方式一向是放養的态度，不然也養不出程舟野這樣放蕩不羁的性子。這頭一回靜距離觀看傳統好學生的學習方式，頗有一些不能認同。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聽過嗎？”程舟野覺得既然自己已經将筆記本送出，就有對郁聽禾的入學考負責的任務，“吃完我給你講講。”

郁聽禾早上起來又背了會英語單詞，此刻大腦确實有點精神不振，已經開始暗暗後悔昨晚實在睡晚了。

郁聽禾雖然習慣沉浸式學習，但也認可磨刀不誤砍柴工這句話。

“你别有太大壓力，”程舟野安慰了一下着實氣壓不太高的郁聽禾，“别聽鐘羽真吓唬你，學完第一學期的人是很多，但是老師出卷子也不是完全不管不顧的。”

“數學，你着重前三章就好了，”程舟野吃了口馄饨，“第一章集合，初中是有基礎的，高一的内容就是更多地使用了參數而不是實際數字，這個你要習慣。”

一本正經起來的程舟野形象變得十分高大，但郁聽禾無暇欣賞。

此刻，随着程舟野說的内容，她又想起了昨晚那本子上的各種符号，她隻覺得頭暈。

“吃完早飯我給你劃重點，”程舟野擡頭看看郁聽禾，“再看我筆記本上的例題。”

“你昨晚也看到很晚吧，應該已經有所了解？”

“哎哎哎？？你怎麼了？”

程舟野就這樣眼睜睜看着郁聽禾在自己面前一頭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