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導主任上下打量她一番：“校服過幾天就到了，周一上學必須得穿校服，不穿就扣班級分，自己注意點。”

第二十二中師資短缺，生源很差，唯一的優點就是管得嚴。

教導主任起了個範兒，用經常訓學生的口氣，對陳宴說：“你以後别打扮成這樣，這些半大孩子都是青春期，你懂吧？荷爾蒙正盛的時候，你穿個裙子，還裸着腿，容易讓他們在學習上分心。”

陳宴翻了個白眼：“我這是呢子的，不透。我沒裸着腿，我穿了打底褲。”

教導主任說：“那也不行，我得對學生負責。”

陳宴覺得他說話很沒邏輯，想走：“謝謝老師，那我先走了。”

“等會兒，我話還沒說完，”教導主任盯着她的頭發，“你這頭發得給我染了，你這個年紀的小孩，正是愛惹是生非的時候，學生手冊明白寫着不準染發，你别當這個反面教材啊。”

陳宴問：“染成深色可以嗎？”

“染成黑的。”

“那我天生棕發怎麼辦？”

“不歸我管。我也不管長短，你理個秃頭，我也不管。”教導主任斬釘截鐵道，“你必須顔色給我整成黑的，不管用什麼辦法。”

陳宴想，俗話說得真好，一流高中抓文化，二流高中抓成績，三流高中抓紀律。

三流高中沒邏輯的教導主任說：“學生手冊上都寫着呢，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查到一次扣一分，扣滿十分，你得退學了。”

見陳宴不說話，他擡起眼，很嚴肅地說：“懂我的意思吧？我們這兒跟你們那兒不一樣。”

那股煩躁感又來了。

陳宴不說話，隻點頭。

“報告！”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頭推開，一個少女活潑的身影跑了進來。

陳宴看她一眼。

少女一張鵝蛋臉，留着一頭齊耳的短發，額前覆着薄劉海，長相有幾分甜美。

走進辦公室後，她先朝某個位置看了一眼，沒見到人，失望地回頭問：“王老師，我們劉老師去哪裡了？”

“劉老師開會去了。蘇琳，你周一的演講準備得怎麼樣了？”教導主任對蘇琳的态度明顯要友善多了。

剛才他橫眉冷對陳宴，此時慈愛笑對蘇琳。

好呀，教導主任帶頭搞差别待遇。

蘇琳說：“準備了一天了，想讓劉老師看看有什麼要改的。”

“你把稿子放這裡，等劉老師回來上晚自習再說吧。”教導主任說完，看見了站在那裡的陳宴，給她伸手一指，“陳宴，這是蘇琳，你們班副班長，正好，讓她帶着你先逛一下學校，我一會兒還得去級部裡開個會。你的材料我看得差不多了，你明天就準備一下，來學校适應适應。”

蘇琳有點好奇地看着陳宴的頭發，又看了看陳宴身上的衣服。

陳宴點了點頭，說：“好的，謝謝老師。”

等到二人離開辦公室，下樓的時候，蘇琳問：“陳宴，你為什麼高三還轉學啊？”

陳宴面不改色撒謊道：“我媽工作有調動，非要我跟着來。”

“那你媽也太不會為你考慮了吧，高三換個環境，很有可能就學不下去，輕則影響高考，重則是影響未來呀。”蘇琳一臉不理解地說。

“沒事，”陳宴說，“有很多事情比高考重要多了。”

“哇，真羨慕你這麼灑脫，”蘇琳長歎一口氣，“唉，我家裡管得嚴，我想染個頭發我爸也不讓，說會得癌症的。”

她裝得真誠，陳宴看了，隻答一聲：“噢。”

走到二樓樓梯處，操場上突然傳來一陣喝彩聲。

陳宴從走廊窗戶的玻璃上看過去，幾個男生正在操場上打籃球，旁邊圍了幾個女生，叽叽喳喳的，有兩三個聚在一起，舉着手裡的礦泉水瓶子，跟舉着演唱會應援棒一樣，不知道在給誰加油呐喊。

這招對裡頭的青春期小男生也比較管用，一個個都不管進球輸赢了，好幾個都隻顧着耍帥了，連球被對面截斷，去追球時都顯得興緻缺缺。

陳宴在那群男生裡看見了一張眼熟的臉。

右耳上那個黑色耳釘在陽光下過于顯眼了點。

——是KawasakiZ650。

身側蘇琳的目光釘在了KawasakiZ650身上。

“其實學校也沒什麼逛頭，總共就這麼大點地方，”蘇琳對着陳宴一笑，露出左臉旁的一個梨渦，甜美可愛，“你想不想去操場看看？”

“好。”陳宴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