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信心滿滿地說:“美女,操場熱吧?我給你開罐果汁喝啊!……但在我這裡,果汁不能白喝的哈,你當我女朋友吧,你要是答應我,以後我命都能給你!”
空氣凝滞了一秒。
下一秒,女生們爆發出了熱烈的笑聲,卻起哄道:“陳宴,人家命都要給你了,你答應吧!”
“好熱啊,我想喝果汁哎!”
“他都這麼說了啊,你要是不答應是不是有點太不給面子啦?”
……
她們嘻嘻哈哈的,男生們聽了,也嘻嘻哈哈的。
好像不是坐在操場台階上,而是坐在戲台子上,燈紅酒綠的搭在一起,亂唱一氣。
陳宴隻覺得煩躁。
鍋包肉覺得氣氛很好,得寸進尺:“美女,留個聯系方式呗?”
聞言,陳宴終于擡起眼皮,看他一眼。
嘴巴一張一合,吐露出無情的倆字:“不給。”
鍋包肉沒料到會有人在大庭廣衆之下駁他的面子,臉色變了幾變,整張臉都漲成了豬肝色——也不知是氣着了還是害羞了。
身後的小弟們梗着個脖子嚷道:“别給臉不要臉啊!”
鍋包肉揮手制止了……個鬼,他揮手從身後的小弟手中奪過一瓶開封的果汁,跟自己手中的這罐一起,沖着陳宴,狠狠地丢了過去。
鐵皮的罐子砸在台階上,橙黃色的液體飛濺。
陳宴沒躲,硬生生挨下了。
酸澀的果汁順着陳宴的發絲流淌下來,和飛濺在她衣服上的果汁重疊在一起,又添一道更深的橙黃色。
果汁流進了眼睛裡,陳宴眨了眨眼,眼淚立刻就被酸味嗆了出來。
女生們飛速地躲開了,氣憤地抱怨道:“幹什麼啊!”
這個世界如此奇怪,隻有刀紮在自己身上,才會覺得别人的痛是真的痛。
“臭|婊|子你看不起老子是吧?”
鍋包肉罵罵咧咧的,又捏起一罐果汁:“讓你看不起老子!”
他拉開,正要再扔過來。
眨眼間,有一個東西穿越了操場,準确無誤地沖着鍋包肉的臉扔了過來。
是一個籃球。
扔得又準、又狠。
鍋包肉被砸得眼前一黑,反應過來,立刻捂着鼻子蹲了下去。
鼻子疼得他靈魂快要出竅。
滿手都是鼻血。
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鼻梁被這個籃球砸斷了。
小弟們迅速圍了上來:“大哥!大哥!還有意識嗎?”
“日……日|他|娘|的……”鍋包肉被砸得頭腦發蒙,話一說出口,鼻子裡的血流淌得越發洶湧。
“大哥怎麼樣了?”小弟們關切地問。
鍋包肉仰頭狠吸了一把鼻血,面目猙獰地看向籃球場,聲如洪鐘地吼道:“日|你|媽|的!哪個狗|娘|養的敢砸老子?不想在雲縣混了是吧!是不是不想混了!”
籃球場上的男生們都停了下來,神色緊張地看向這邊。
女生們鴉雀無聲,攥着汗津津的手,也看向這邊。
一片喧鬧之中,周城那把破鑼似的嗓子跟唱大戲一樣地嚷起:“吓唬誰呢?什麼時候雲縣成你說了算了?你他媽當自己是哪根蔥呢?裝|逼|裝起來自己沒個數了?”
職高的小弟們圍了過來,指手畫腳地比劃着:“狗|日|的當我們職高沒人了?知道我們老大是誰嗎?”
周城笑了:“不就趙小鳥趙子飛嘛!翅膀小小鳥也小小,飛不起來了!”
鍋包肉仰着滿臉的鼻血,把袖子狠狠地|撸|了幾|撸,露出自己嚣張的花臂,怒氣使他臉上的肉都開始抽|動起來。
他們職高這幫子人,天不怕地不怕,打架都敢下死手,從來沒給自己留後路。
鍋包肉決定這次也不給自己留後路了。
他恨這個籃球恨不得能立刻、馬上把這個籃球使勁捏爆,捏到四分五裂才算解氣。當然,扔籃球的人也一樣。
鍋包肉咬牙切齒:“哪個狗|娘|養的扔的?别他媽當縮頭烏龜,敢做不敢認啊?你站出來,老子今天不把你的頭捏下來當籃球踢,老子就跟你姓!”
身後小弟默默提醒了一句:“大哥籃球不是踢的,足球才是踢的……”
話沒說完,就被鍋包肉一腳踹在了地上。
周城看得笑起來,扭頭看向身後。
他用一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語氣,賤兮兮地說:“阿靜,他們這麼說咯。”
之後,他側身一步,露出了剛才站在他身後的許靜生。
許靜生懶散地站在那裡,一雙桃花眼虛阖着,右耳的黑色耳釘泛着寒光。
他在衆人的注視下,随意地擡手抓了抓被風吹亂的頭發,袖口微垂,露出一截瓷白的手腕。
一瞧見他的臉,被鍋包肉踹在地上的小弟,臉上突然顯現出了驚恐的神色。
整個操場一片死寂。
許靜生擡眼,看着滿臉是血的鍋包肉,漫不經心道:“我砸的,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