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哲凱在濕滑的泥土上栽了跟頭,僥幸躲過緻命一擊。
黑影撲空後,立馬轉身朝他刺來。姚哲凱将燈籠砸去,正要逃,忽然發覺眼前這個黑影十分熟悉。
姚哲凱脫口道:“阿蒼?”
黑影動作一頓,随即踩滅地上的燈籠。
月光黯淡,呼呼的風聲中,黑影再次揮刀刺來,姚哲凱下意識擡手去擋,鋒利的刀刃刺入手臂,頓時兩眼一黑。姚哲凱道:“等一下!”
黑影果然停了下來。
姚哲凱咬牙道:“就算殺我!也讓我死個明白,行嗎?”話落,黑影緩步上前,在姚哲凱面前站定,仿佛看着瀕死的困獸一般。
暗夜中,姚哲凱看見一雙血色瞳仁。
黑影盯了姚哲凱半天,終于,用喑啞的聲音道:“對不起。”
“什麼?”
黑影道:“你來得不是時候。”
他的聲音很小,很快被獵獵晚風吹去。
遠處鬼火重現,火光跳躍,忽明忽暗,猶如催人奪命的魔咒。他低聲道:“不要掙紮,我會讓你沒有痛苦地死去。”
白光乍現,姚哲凱絕望地閉緊眼睛。
“砰!”
槍聲驟然響起,血液濺在姚哲凱臉上。
姚哲凱睜眼,見黑影抱臂後退,卻撞到個人,血眸猝然睜大。
來人是個青年,個子很高,眼眶深邃,眉宇間有憎惡。他握住阿蒼的肩膀,沉聲道:“小小年紀,出手如此狠辣,留在世上必是禍害!”
黑影止不住顫抖。
這時,黑暗中走出另一個男人,戴着寬檐大帽,身穿着舊時代的服裝,腰間有佩劍。男人走得很慢,但步履堅定。
他一出現,四周仿佛彌漫起無形的威壓。
青年道:“頭兒,崩了這小子嗎?”
男人沒有回答,信步走到姚哲凱面前,目光凝在他的臉上。
姚哲凱擡頭看去,隻見男人面部輪廓堅硬,雙眼卻十分柔和,仿佛經曆滄桑,又仿佛倦怠了一切。看見姚哲凱,原本平和的眼中掀起巨浪。
青年道:“頭兒?”
男人将視線從姚哲凱臉上移開,道:“讓他滾。”
青年像扔垃圾似的丢掉黑影,嗤道:“算你走運,小子。下次讓我碰到,一定把你腦袋打開花。”
黑影逃也似的離開了。
姚哲凱抱着血流不止的手臂,眼前陣陣發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暈過去,姚哲凱抓着男人的衣擺道:“他們刨了我母親的墳,請你幫我……”
“嘿!小孩,放開你的手!”青年上前捉姚哲凱,被男人擡手止住。男人蹲在他面前,似乎在詢問什麼,但姚哲凱已經扛不住疼痛,暈了過去。
……
不知過了多久,姚哲凱醒來時,是在熟悉的病房。
許久未見的沈易安坐在床邊,憔悴得不成樣子。見他醒來,沈易安關切道:“小凱,你終于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姚哲凱虛弱道:“沈叔叔,你怎麼回來了?”
沈易安道:“家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能不回來?你這孩子,發生這種事也該告訴我一聲,怎麼能自己跑了呢?”
姚哲凱回想在莊園的經曆,這些天積攢的委屈翻湧而出,加上傷口傳來疼痛,頓時難受得眼淚直流。沈易寬慰他道:“沒事了,小凱,都過去了。告訴我,你去葬海山做什麼?”
提起葬海山,姚哲凱想起母親的屍骨,一把抓住沈易安道:“我母親的墳!沈叔叔,有人刨我母親的墳!”
沈易安震驚道:“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小凱,你先别擔心,蒙羅城的騎士已經接管案子,葬海山時有盜賊出沒,它們挖财寶,不會盜屍骨,相信很快會有結果的。”
姚哲凱道:“沈叔叔,送我回來的人呢?”
沈易安道:“是葬海山的騎士嗎?他們在山腳下發現你。小凱,你在山上都遇到了些什麼?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姚哲凱道:“天太黑了,我看不清……”
沈易安道:“葬海山是禁地,發生這種事非同小可。萬幸你平安歸來。”
姚哲凱道:“沈叔叔,汪夫人說……”
沈易安正色道:“不管汪夫人跟你說了什麼,那都不是真的。小凱,我與你的母親相識沒錯,但絕不是她跟你說的那樣。”
姚哲凱道:“你見過我父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