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易被一夥人帶上馬車,一路疾馳,最後在一處偏僻的港口停下。
這裡礁石遍布,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
岸上随處可見的集裝箱遮擋大部分視野,幾人帶着侯易來到船邊。對船中穿着貂皮大衣的男人道:“爺,我們按您的吩咐,将這家夥請來了。”
說完,推了侯易一把。
“哦?”一個披着大衣的男人走出來,此人身形高大,形貌消瘦,臉頰蒼白和萎靡,凹陷的眼睛卻閃爍着亢奮的光彩。他上前握住侯易的肩膀,轉頭對船裡的人道:“侯大人,你的兒子我可是好好帶來了!你自己過來看,一根頭發絲都沒少。”
船内的人沒有回應。
侯易咽了咽口水,盯着小船簾子。
“行了,”男人推了侯易一把,道:“你們父子好好叙叙舊,”他抽了一口手裡的東西,對船裡的人道:“答應你的事,我已經做到了,侯大人,你答應我的事情可别忘了。”說完,轉頭對衆人道:“兄弟們,這些賞錢拿去,今晚想怎麼玩怎麼玩!”
四周安靜下來。
侯易隔着門簾,望着船内佝偻着的消瘦身影,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同時,他也怕看到父親現在的模樣。沉默了一會兒,侯易忍不住上前,道:“父親,你答應他們什麼了?”
船内傳來沙啞的聲音:“‘鹧鸪’的新配方。”
侯易道:“誰是‘鹧鸪’?他們要什麼配方?”
又是一陣沉默。
侯易道:“你讓這夥人救我出來,你的罪名就洗不清了!”
父親搖頭道:“早就洗不清了。”
侯易道:“難道真如他們所說,你和海寇……”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父親的罪名已經被坐實。侯易道:“你的嗓子怎麼了?”環顧四周,道:“妹妹呢?”
父親道:“我不知道……”
侯易上前掀開簾子,卻聽父親緊張道:“别進來!”
侯易握着簾子的手緊了緊,最終還是一把掀開。
父親側坐着,兩臂空空,顯然沒了雙手!在帳外的時候,侯易并沒有發現異常,如今隻覺得頭上仿佛被倒下一盆冷水,渾身血液都凝固起來。
侯易顫聲道:“父親……你的手……你的手怎麼了?是這些人幹的嗎?”侯易道:“是他們嗎?我去殺了他們!”
“别去,”父親上前擋住他:“跟他們沒有關系,是我自己想這樣……”
侯易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父親……我該怎麼辦?父親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話未說完,侯易流下淚水。
這些天他一直強忍着,可如今妹妹下落不明,父親失去雙臂,他撐不住了。
父親也滿臉淚水,疲憊地看着侯易,正要說些什麼,這時,他忽然痛苦地彎下身子,眼中頃刻間布滿血絲,仿佛承受着極度的痛苦。
“父親!你怎麼了?”
侯易上前抱住父親,隻覺得他渾身都在顫抖。
父親用隐忍的聲音對侯易道:“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你們,我不是個合格的父親,也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但我接下來說的,你一定要聽好,并且答應我!”
侯易流淚道:“父親,你說,我聽着!”
“我請不到‘龍宮’的人幫忙,才出此下策,讓‘浪子’團夥救你們,浪子曾是毒龍手下,他背叛毒龍時帶走大部分人手。我讓他們救小雪出來,但小雪被另一夥海寇劫走。這夥人很有可能是‘鹧鸪’團夥,這是比毒龍更可怕的犯罪組織。小雪如果真被他們劫走,隻怕難有活命的機會……”
侯易呼吸一滞。
父親沮喪道:“鬥不過的,我們鬥不過的……小易,如今我希望你活着,我希望你好好活着,不要想報仇的事情,遠離這些是非,逃得越遠越好……”
這時,簾子忽然被人一把掀開。
是這艘船的主人浪子,他臉上神色并無異常,手裡還吃着花生米,笑嘻嘻道:“你們要不要吃?嗯?要不要吃?”
父親額頭冒出密密麻麻的汗。
浪子忽然将手中的花生砸來,怒道:“你這個不識好歹的東西!你為聖弗洛賣命的時候,傷害我多少兄弟!如今我不計前嫌,好吃好喝對待你,還救你兒子和女兒,為此折了我多少兄弟,你就這樣報答我!”浪子目光變得狠戾,對身後的船員道:“把他扔海裡去!我要親眼看着鲨魚将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撕碎!”
侯易起身擋在父親面前,浪子将他一把推開,揪住他父親的衣領道:“虧我這麼信任你!你居然耍老子!讓你這麼死太便宜你了!我要割斷你的雙腿,讓你在痛苦中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