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你不會迷路嗎?”
“這地方我小時候經常一個人來…來的多了什麼樹在什麼方位可以出山,心裡有數。”
祝瑜笑顔粉嫩,語氣裡欣喜更多:
“現在是兩個人了。”
祝瑜下意識脫口,兩人同時沉默一瞬。祝瑜尴尬地把頭埋了下去。
他在周隐的頸窩悶悶地開口,害羞腼腆:
"周隐..."
"嗯?"
"食人魚一般從哪個部分開始吃人?"
沒話找話…祝瑜恨不得自己咬舌,臉頰微紅發燙…
"從話多的舌頭開始。"
“呵呵…”
周隐的脊骨貼在自己胸前,祝瑜專注而長久地凝視着他後頸突出的骨頭,隆椎棘突的清晰明顯,雨水打濕骨頭增色濕潤。
祝瑜此刻體内不知分寸地竄起一股酥麻感。他想……他想知道這塊骨頭含起來怎麼樣?
他的呼吸忽然溫熱,周隐側過頭他感知到了有些莫名的體感蹿升,透過理智地在意起了這股燥熱。
祝瑜為了分散注意力:
“你為什麼會來?”
“上次,你來找我了。這回,我來找你。”
周隐覺得這小子心理活動多,還特地補上一句:
“你不用有心理負擔,這樣我們扯平了。”
“不要。”
但周隐其實仍舊想淺了——扯平了他們就沒牽扯了,恍惚裡想象的空虛,想想祝瑜就下意識抱緊了周隐的肩頸。
略帶撒嬌的語氣還有這種親昵讓周隐心裡莫名滿足,他從未與人如此親密過,一種情感的歸屬感是他從小缺失的,他垂頭接受并界定了這就是歸屬感,他認為這就是親情。
“你放心吧,食人魚隻吃壞人。”
祝瑜擡頭,歪頭有些詫異,周隐是在變相誇自己?
“我是好人?”
“當然,你會來找他們兩個就壞不到哪去。”
祝瑜悄悄地淺嘗辄止地把頭點在他的肩膀上,心裡就陰暗地感到滿足了:
“你也是好人,願意冒着這麼大的雨來找我。”
“你要是在島上出事了,影響我們海島的聲譽。”
少年嘴上這麼說,但他又接到:
“我以前想過當警察。”
兩人深谙其苦澀的現實,默契地沉默了。祝瑜濕透的襯衫布料摩擦着周隐後頸疤痕。那些增生組織在雨水浸泡下像是粉色苔藓寄生在他的身上。
“那你現在要好好為人民服務啊,周警官~”
祝瑜長睫翕翕,把周隐抱緊的同時,周隐淺笑一聲後腰部挺直瞬間,雙手向上一托也将祝瑜背得更加穩妥。他似乎在自己面前逐漸融去自己的玻璃殼。
“好。”
周隐笑了。
少年清爽的笑意,讓祝瑜呼吸一頓——
「我看見你酷酷的笑容也有腼腆的時候」
祝瑜感受到了那股夏意,他好像喜歡上了夏天,喜歡上了這座島。
氣氛輕松,兩人似乎從未體會過這般舒适的空氣,兩人似乎在這一時刻都卸來重擔,靈魂輕盈了許多。
“自行車既然買了就用吧。”
“你騎不就好了?”
“我不會騎啊…”
“我不收嗟來之食。”
周隐有時像十六歲,有時像二十六歲,他又應該如何在他面前自處?
祝瑜恨不得勒緊這個老頑固的脖子…但他表面依舊柔聲:
“可放着真的很浪費。”
“那就賣了。”
有一束光忽然照耀了他們,周隐站定擡頭而去——
科研所的老師找到了他們。此刻他正舉着手電筒,就像燈塔,給林海中的他們指明了港灣的方向。
研究中心是一個木屋連接着雨林裡所有開發過的棧道。他們的運氣還不錯,暴雨後他們一步而來。
“藥箱在這裡,明天我帶你們去醫院處理。”
洛潮對着兩個小鬼頭,死氣沉沉地含糊說道。說完他揉着兩天沒合眼的眼睛,給他們關上了門。
外頭的暴風雨噼裡啪啦的雨滴砸在屋頂,木屋像個大白樸實無華地守護着。
濕漉漉的周隐拿來一條毛巾先擦拭了祝瑜的小腿到腳,潔白又細長的流暢線條在自己手中…而後用冰塊敷住了祝瑜的腳踝,白皙的皮膚下藏着青紫的痕迹,着實觸目驚心。
“疼嗎?”
祝瑜手中棉簽輕輕拂過他手臂上被植被藤蔓劃傷的地方,兩人相互擦拭彼此的傷口,像濕漉漉的兩隻野貓,在互相舔舐孤獨。
研究所裡冷冽的空氣濕度清透彼此的呼吸。
周隐垂眸,緩緩開口道:
“等你腳好了,我教你騎自行車。”
祝瑜擡眸而去,淺眸瑩瑩發光,黯然消散。
世界仍舊在下雨,索性雨小了;
外面風浪很大,但記得回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