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纖纖被江晚檸這一連串質問逼得臉色煞白，她低垂着頭，雙手不自覺地揪着衣角，嗫嚅着說不出話來。

周圍衆人的目光紛紛聚焦在她身上，那一道道審視的眼神仿佛要将她看穿。

蕭槿白眉頭微皺，剛欲開口，卻被江晚檸一個淩厲的眼神制止。

她繼續緊盯着馮纖纖，一字一頓地說道：“莫要支支吾吾，你且擡起頭來，看着我，好好作答。

若無極宗當真虧待了你，大可以說出來，我江晚檸絕不護短。但若是無中生有，妄圖抹黑我無極宗聲譽，今日在場這麼多同道，自有公論！”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一直沉默不語的馮纖纖身子微微顫抖着，緩緩擡起頭，眼中閃爍着慌亂與掙紮。她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無極宗……未曾虧待過我。”

江晚檸扯了扯嘴角，“既如此，馮纖纖，你是為何跟天衍劍尊離開?”

馮纖纖羞紅了臉，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須臾咬牙一臉委屈，卻倔強地回應:“我當時，絕對不是對劍尊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我…我想學劍，我對不起虞師尊，但是我不後悔來到昆吾，跟随師尊修習劍術，抱歉仙子，我對不起虞師尊，但是我此心向劍，我願意任您處置，但是我是真的想留在昆吾習劍。”

此言一出，昆吾衆人神色各異。

“害，馮師妹也挺可憐的，是向往咱們昆吾劍術，她也沒說是無極宗的人不好啊，都是流言傳的”

“這螢鶴仙子也太咄咄逼人了”

“呵，話不是這麼說的，人家問個明白咋逼她了，那無極宗不能習劍嗎，再說無極劍術可不差，面前這位當年……”

劍尊臉色沉了下來，他指尖輕撫着劍柄，目光在看到馮纖纖顫抖的身子時，又緩和下來。

沉聲道：“江姑娘言辭倒是犀利，不過，謠言并非她所傳，此事本劍尊自會徹查。馮纖纖雖然有錯，但是也是本尊一時疏忽，既已來到我昆吾，便由我來教導，她所犯之錯，我為人師長，自一力承擔。”

“師尊——”馮纖纖淚盈美目，泫然欲泣

江晚檸看這二人演話本似的模樣，一臉無語。

“這麼說，你是自願離開無極宗的?那好，你既然做出了選擇，根據宗門門規，廢了從無極宗學的功法即可，離開宗門，每個門派都有這一步。”

馮纖纖聞言一愣，嗫嚅半天，眸色閃爍。

江晚檸像是想起了什麼，笑了笑，善解人意補充到:“奧對了，回春丹和蠱毒對沖下，馮道友這功法修為也保不住，倒是不用多此一舉了。至于懲罰——”

江晚檸不爽這個天衍劍尊蕭槿白很久了

“既然劍尊的意思是，教不嚴，師之過。你要替她承了這份因果，擔這個責任。

好啊，那我等着劍尊登門向我師姐賠禮道歉，另外馮纖纖不能吃的皮肉苦，劍尊受着吧，我這一劍，為師姐斷此師徒緣分。

聞言馮纖纖臉色一白，而蕭槿白面色不變，颔首表示接受。

江晚檸輕飄飄地擡起了手。

劍穗掠過墨色外衣的瞬間，無人看清她的劍是何時出鞘的。

她的身形如流雲舒展，绯色劍刃在暮色裡劃出半弧銀月，明明是向着裴燼胸口刺去，卻優雅閑适的，像在月下漫不經心地折一枝海棠。

蕭槿白本就受了傷，反應慢了半拍，倉促舉起靈劍寒月格擋，素來輕盈的寒月劍卻如墜泥潭。

江晚檸腕子輕旋，劍尖擦着他頸下的禮衣掠過，激起了昆吾法衣太初兩儀的防禦。劍氣激蕩下，他踉跄着後退三步，指節發白地攥着劍柄，穩住了身形。

觀戰的衆人發出壓抑的抽氣聲。這可是昆吾的劍尊啊，雖然受了傷，但是也讓不少人覺得失望。

江晚檸優雅地收劍歸鞘，指尖輕點，劍鳴聲戛然而止，仿佛方才驚心動魄的交鋒，不過是她擡手撣落肩頭雪絮般尋常。

此番交手，深淺已試。

就在衆人以為結束時，蕭槿白突然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暗紅。

“師尊”

“師尊！”

“師弟——師兄”

蕭槿白擺了擺手，制止了他們向前“本尊無礙。”

這一劍也算出了口惡氣，江晚檸轉了轉手腕，似笑非笑

“對了，馮纖纖是吧？适才你覺得我無極宗的劍可是遜色于昆吾呢？”

馮纖纖聞言回過神來，一怔愣，下意識躲避江晚檸的視線，撇頭咬着下唇，掩飾什麼似的看着蕭槿白，一臉擔憂。

江晚檸歪了歪頭，笑得意味深長。她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頭看向剛才就在一旁默默無聞，眼觀鼻口觀心的小透明楚回玉。

“我無極宗的劍被人小觑，我無極宗的教導被瞧不上，既然如此，不如比試一次？

這名小弟子，我看在宗門過得也差強人意，不如來我無極宗修行。

奧，當然我可做不來随便奪人宗門子弟的事兒。

隻是交流學習，你們二人現在修為都差不多，至于資質，在我看來，沒什麼區别。修仙大會在即，讓我們看看，是昆吾劍利還是無極劍強。”

此話一出，昆吾弟子眉毛眼睛都快擠抽筋了。

啥玩意兒，在劍尊手下三年沒築基的楚廢物，和三月築基，劍術卓越的馮師妹資質沒區别?

乖乖，熒鶴仙子是真的人瘋話又狂，要是真把廢物教成天才了，那真是狠狠打劍尊的臉啊這。

“不妥。”蕭槿白語氣急促，面色古怪，顯然反對此事。

“天衍，我看可以。正好可以相互學習交流，促進兩宗關系，更好發展合作。如果可行，以後弟子也可以多一些交流學習，互通有無啊！”方才一直沉默的秦宗主笑着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