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招釜底抽薪果然有效。楊缥缥和楊缈缈瞬間安靜了，兩雙幾乎一模一樣的漂亮眼睛裡，燃起了熊熊的、名為“勝負欲”的火焰。承認對方更強？這簡直比殺了她們還難受！

“一言為定！”楊缥缥率先應下，轉身就朝洞外走去，步伐急促。

“怕你不成！”楊缈缈緊随其後，腳步絲毫不慢。

看着兩道彩雲般的身影争先恐後地消失在瘴氣彌漫的洞口，山洞裡的三人終于長長地、同步地舒了一口氣。

“阿彌陀佛，”淨凡抹了抹光滑的腦門，仿佛擦掉了一層不存在的虛汗，“江施主，高，實在是高。”

江晚檸疲憊地擺擺手，懶得說話。

楚回玉從陰影裡挪出來一點，低聲道：“讓她們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他實在難以想象那兩位針尖對麥芒的祖宗一起行動會是什麼場面。

“有問題也沒辦法，”江晚檸語氣帶着認命，“至少比在耳邊吵得人腦仁疼強。而且……”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在‘赢過對方’這件事上，她們倆的執念和潛力，是無窮的。或許真能歪打正着。”

淨凡深以為然地點點頭：“善哉，江施主深谙人性。”

于是，三人稍作調息，也緊跟着出了山洞。剛踏入那片灰綠色的、能見度極低的瘴氣林，就聽到了前方傳來的、永不停歇的拌嘴聲，成了這死寂之地唯一生動的背景音。

“楊缈缈！你走那邊幹嘛？這邊瘴氣裡殘留的氣息更濃！鼻子不好使就直說！”

“楊缥缥！你懂什麼？我的‘尋香蝶’明明指向這邊！你那破金蠶隻會啃土吧？”

“呵，啃土也比你的花蝴蝶亂飛強！跟沒頭蒼蠅似的！”

“總比你那笨蠶爬得慢強！等你找到線索，黃花菜都涼了！”

聲音忽左忽右，忽遠忽近。江晚檸、楚回玉、淨凡三人隻能循着聲音，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他們看到楊缥缥蹲在一處冒着詭異氣泡的沼澤邊，指尖撚起一點發黑的泥土，放在鼻尖輕嗅，眉頭緊鎖，口中還在念念有詞地貶低着妹妹的方法。

不遠處，楊缈缈則站在一棵扭曲的枯樹下，手腕輕揚，幾隻散發着微弱熒光的玉色小蝶翩翩飛舞，繞着她指尖盤旋，她一邊觀察玉蝶的軌迹，一邊不忘回頭給姐姐一個挑釁的白眼。

兩人幾乎是平行同步推進，各自施展着精妙的蠱術，卻絕不交流，隻以冷嘲熱諷作為定位彼此的坐标。

她們走過布滿發光苔藓的朽木，跨過纏繞着蒼白藤蔓、形似骷髅的怪石，深入瘴氣愈發濃郁的區域。毒蟲嘶鳴，奇形怪狀的毒蕈在腳下無聲綻放又腐爛，空氣中彌漫着令人作嘔的甜腥與腐朽混合的氣息。

江晚檸三人跟在後面，神經緊繃地戒備着四周，同時還要忍受着前方永不停歇的“精神攻擊”。淨凡臉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低聲念着佛号。江晚檸看着前方那兩道在詭異環境中依舊“鮮明奪目、活力四射”的身影，隻覺得無比荒謬又隐隐有些佩服——大概也隻有這種執念，才能讓她們在這種鬼地方還保持如此“旺盛”的精力。

突然，前方幾乎同時傳來兩聲驚呼：

“咦？”

“嗯？”

拌嘴聲戛然而止。

江晚檸三人心中一凜，立刻加快腳步趕了過去。撥開一片垂落的、散發着惡臭的墨綠色藤蔓，眼前出現一小片相對幹燥的空地。空地的中央，幾株形态奇特的植物異常醒目。

那草通體呈現出一種病态的、近乎透明的暗紅色，葉片細長如針，邊緣帶着細密的鋸齒，在昏暗的光線下，葉脈中仿佛有暗紅色的粘稠液體在極其緩慢地流動。

最詭異的是，這幾株草周圍寸草不生，連那些生命力頑強的毒蕈和苔藈都退避三舍，形成了一個直徑約三尺的“真空圈”。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的甜膩氣息混雜着難以言喻的誘惑與陰冷，從這幾株草上散發出來，與瘴鬼澤整體的污穢氣息格格不入。

此刻，楊缥缥和楊缈缈正一左一右地蹲在這幾株怪草旁邊，兩人的手幾乎同時、指尖都快要觸碰到其中一片暗紅色的葉子。她們的動作凝固了，臉上的表情也凝固了——從之前的互不相讓，變成了極度的驚愕和難以置信。

“噬…噬情草？”楊缈缈的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率先打破了死寂。

“不可能！”楊缥缥下意識反駁，但語氣同樣充滿了震驚，“噬情草性喜極陰純淨之地，汲取情念怨氣為生，這瘴鬼澤污穢混亂，濁氣沖天，怎麼可能……”她的目光死死鎖住那幾株草，指尖距離草葉隻有毫厘。

“但這就是！”楊缈缈猛地擡頭，看向姐姐，眼中閃爍着發現關鍵線索的興奮光芒，“這氣息…雖然被刻意用其他毒物氣息掩蓋過，但核心那股能引動情欲、又帶着抽離怨毒的味道，絕對是噬情草！而且是被人精心培育、剛剛采摘不久後殘留的根莖！”

楊缥缥這次沒有立刻反駁。她小心翼翼地用指甲刮下一點點暗紅色草葉邊緣的粉末，放在舌尖極其輕微地嘗了一下，随即臉色劇變：“沒錯！是噬情草！而且年份不短，蘊含的情毒怨力極其精純！”她猛地站起身，環顧四周污濁的環境，語氣斬釘截鐵，“這裡的環境根本養不活它！是有人拿它來到這裡的，情蠱……極可能就是以此為食，或者以其汁液為引培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