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袖話說出來,都覺得自己有點冒昧。
雖說以她的見識,此類事件九成九與她猜測相符,但本質上和揣測也沒什麼區别,雖然她對陳并的詢問主要針對着男方,但并不代表女方沒有問題。
好在江嶼容颔首肯定了她的想法:“沒錯,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公派留學,”既然這一點相合,那就說明徐懷袖其他猜測也沒什麼問題,她支起上半身,“女方是博士,公派留學,說明她如果正常走流程,最後一定是要回國完成國内基層服務期的。如果不回國,将需要歸還所有公派出資和一定比例的賠付。
“陳并大學讀了四年,能公派出國的人大概率不會在畢業上出問題,女方博士已經讀了一兩年,但沒有回國,說明她多半選擇違約,并且還上了這筆錢。”
但讀的又不是德國的學校,女方早該畢業。
徐懷袖本科時有一學長也是申博,公派出國,她聽說過學長的成就:家裡其實很富有,隻是不允許他出國。但他一意孤行,和家裡斷了聯系,拿到公派名額。後來俘獲當地有錢姐姐的芳心,靠婚姻順利更改國籍,姐姐給他賠了賠款,人成功留在國外。
其實當時學長魚塘養了多條魚,都以男女朋友相稱,堪稱時間管理大師,最後是最癡情的一方願意支付巨款,學長才“順利到岸”。
最後他被發現心思不純,姐姐痛定思痛踹掉他,學長還丢了工作。這是後話,自不必提。
這類情況不是個例。
想來陳并的前女友應該也是想走這條路子。
但陳并沒有能幫她賠付的财力,也沒有能幫她置換國籍的能力。
女方是目的驅動行動,陳并沒有她想要的條件,最後必然走到分手這一步。
“據陳并的說法,女方由他出資生活,總是一起見面,卻很少見到工作狀态,說明她沒什麼可能是通過努力工作還貸。女方的智商不低,大概率不會非法借貸,個人情況也不足以合法借出大額貸款,那麼隻能是其他人幫她還上了。”徐懷袖說。
“對,”江嶼容說,“是這樣。”
“我的推論就到這了,”徐懷袖說,“再細節的陳并沒講,也就無從得知。隻能說,也許女方和陳并的母親聯系過,鬧得不歡而散。也可能是陳并覺得母親攪散愛人,反而讓伯母感覺到了兒子靠不住,兒子的感情更是不可依靠。”
“差不多,”江嶼容說,“其實是房子的事。”
又是房子。徐懷袖有種在聽《金牌調解》哄睡版的錯覺。
“女方一開始是催陳并回國内在她家鄉買房,這樣他們就可以回來直接結婚。但陳并年紀不到,一開始問家裡人也不敢直說,家裡人認為那片房子不值得投資,沒必要買。後來得知是準備做婚房,自然要了解一番女方。
“這一查,才得知女方執意要那片房子,是因為回國有兩年服務期,就在那片區域。女方初期計劃是服務期過後轉崗,這樣家庭穩定,還剛好可以和到時候已經懂事多了的陳并結婚。她下有一個弟弟總是啃老,如果結婚靠夫家勢力,她也就不怕弟弟啃到自己身上來。
“伯母當時覺得,她有點太考慮自己,不考慮陳并,所以想再看看。女方也因為這份懷疑而信任破裂,覺得回國沒着落,幹脆留在國外。但國外也有問題,你猜到了,錢的關系。她沒有辦法,隻好再尋新人。也和陳并提過分手,但陳并執意不肯,女方總之先搬出了同居房子。後來遇到另一個本地人。現在已經和他結婚了。”
“就是這樣。”江嶼容說。
徐懷袖無意識皺眉:“也就是說,按陳并的說法,算時間是女方劈腿,但如果客觀看待,在女方的主觀判斷中,其實兩個人早就分手了?”
“對。”
徐懷袖搖頭:“真是爛賬,這……”
她及時刹住了車,沒有對江嶼容這邊親戚多加評判。
“沒事,”江嶼容說,“隻是看我媽媽的面子上,她是個好人,照顧所有小輩。但我不是,不會提供任何支持。而且,伯母已經開小号了,小号很成功。陳并自己也知道,所以他駁斥母親不愛自己,不止是前女友的事。”
徐懷袖是生意人,看重契約,女方毀約公派當然不對,但陳并更值得否定。她連連搖頭,頭發都散亂了點。
江嶼容低頭看她。角度和動作原因,徐懷袖領口敞開了點。
雖然隻是露出鎖骨,但江嶼容還是下意識轉開臉,伸手暗滅燈:“晚安。”
徐懷袖半支着身體,讓眼睛一點點适應黑暗,她看到江嶼容也沒動,疑惑:“你不睡嗎?”
江嶼容耳朵發燒:“沒,我馬上就睡。”
徐懷袖不知道他怎麼回事,大概是聊八卦聊得忘記了其實本不該存在的邊界線,她伸出手,去摸索江嶼容的手。
骨節分明,指節修長。微微的溫度,支在床上。
手是摸上了,徐懷袖不經腦子的一個動作也把自己驚得外焦裡嫩。
她在外面伶牙俐齒也好,脾氣暴躁也好,但一定是有度的。隻是不知道是“看人下菜碟”過了度,覺得這是老公所以可以吃豆腐,還是被美色迷了眼,總是忍不住對江嶼容動手動腳。
江嶼容的手指動了動,這次他反應過來,迅速反手扣住徐懷袖,接着松開手,以一個順便的姿勢靠過來。
在她額頭留下一吻。
徐懷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江嶼容已經立刻躺下,手又過來和她十指緊扣:“睡吧。”
徐懷袖反應了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