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觀音分明是等待她這劍招已成去勢,才看準時機,硬接這一劍也要打中謝輕衣。
倘若謝輕衣不閃躲。
那謝輕衣就會被她震斷心脈,她頂多隻是受一道劍傷而已。
倘若謝輕衣閃避。
她的劍招去勢已老,整個人身上每一塊肌肉都在朝着這個方向運動,所裹挾的外力沖擊非是人力可以扭轉的。
強行收劍閃避,這把讓石觀音煩惱至極的劍,就會像是石觀音的劍一樣,想讓這柄劍切在謝輕衣身上何處,就會切在謝輕衣身上何處。
可謝輕衣的劍就像是她手臂的延伸,想怎麼收就怎麼收,根本沒有出現石觀音想象中的刀劍無眼反弑主人的畫面。
石觀音的神色凝重了起來。
謝輕衣用劍的天賦太過于妖孽,遠不是天才可以比拟,這是一個天大的威脅。
既然已經得罪了,那她就絕不允許謝輕衣活着成長起來!
攻守易形。
石觀音出招更加的凜冽,招招緻命。
謝輕衣卻像是開了挂一樣,連石觀音要往哪裡打都知道的清清楚楚,閃避得更加輕松了。
畢竟,她在學出劍之前,先學的就是挨打。
要論誰的毒打最厲害,又有誰能比得過她師父呢?
而她如今連她師父的毒打都能避開,又更何況一個石觀音?
要論别的,謝輕衣還要弱她三分,可若論閃避。
不好意思,她點滿啦!
越閃避越是能發現石觀音與她師父之間的差距。
石觀音也不是不厲害,博采衆家之長,配合她的容顔舞蹈行成了自己獨特的絕招,雖說針對性太強,但也算得上非常厲害了。
但是謝輕衣見過更厲害的,兩相一比較,總覺得石觀音差了點什麼。
戰鬥之中,她仿佛有了某種明悟,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态。
天地萬物都變成了能量,任何一絲能量的流動都是有形的,都是可以引導的。
她的心劍隻能成勢,不能成氣,是否就是因為她隻調動了自己的能量,而沒有調動天地萬物的能量?
沒等謝輕衣繼續感悟,石觀音已經快被氣瘋了!
想她成名多年,竟然遲遲不能拿下一個小輩,這簡直沒有天理!
而這個小輩更是直接在與她打鬥的途中頓悟,更是可恨!
她越是憤怒,動作就越是好看。
就像是在跳舞一樣。
然而每一個動作中都蘊含着無限的殺機。
她輕飄飄的落在桌子上,引得謝輕衣劈了桌子。
她落在地闆上,勾起一個凳子踹了過去,又讓謝輕衣劈了一個凳子。
兩人就像是在玩什麼你抛我砍的遊戲一樣。
但是雙方都清楚,彼此都在等待着對方顯出漏洞。
石觀音能耗。
謝輕衣卻是耗不起的。
她的内力并沒有石觀音渾厚,不足以支撐謝輕衣與石觀音長久的耗下去。
她得思變!
她的輕功很好,劍術也絕佳,内力有點不足,但是也比一般人強很多。
她還有什麼優勢嗎?
兩人打鬥的動靜一開始還很小,後來兩方都打出了真火,就控制不住了。
打來打去,石觀音的衣服碎了一地,謝輕衣的劍劈了一地痕迹,好好一個客房,直接給毀得不成樣子。
這會兒,就算是聾子也該被吵醒了。
更何況花滿樓和陸小鳳還不是聾子。
可是他們兩個完全沒有辦法插手這場比鬥。
他們兩個甚至都不敢大聲呼吸,深怕一個變故,謝輕衣就被牽動了心緒,在石觀音面前落了下風。
隻是眨眼間,那兩人又過了無數招。
屋外,風越發大了起了,吹得屋裡豆大的燭光閃爍起來,将兩人的影子印得到處都是。
咔嚓——
一道閃電劈下來,照亮了謝輕衣的臉頰,隻見她臉頰绯紅,眼睛卻像是發光一樣的明亮。
她俨然一副越打越進入狀态,越打越興奮,越打越順暢的模樣!
石觀音卻是與她完全相反。
越打下去,石觀音心裡的聲音就越大——自己恐怕要死在這柄劍下。
她已經心生退意!
“陸小鳳和花滿樓都是名滿江湖的英俊男兒,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都像你一樣厲害,真讓妾身想要試一試。”
“你害怕我師父謝崇山。”
兩人同時開口。
石觀音對謝輕衣的威脅成功了,但是謝輕衣是個抗壓選手,被她師父打慣了,還不至于在與石觀音的打鬥中心神失守。
尤其是,她知道石觀音奈何她不得。
她能夠纏得住石觀音,讓石觀音根本不可能有功夫出手對付她的朋友。
至少,她的内心一片澄清,并無破綻。
而石觀音卻是實打實的懼怕着謝崇山。
她不知道中原還有多少這樣的老不死的隐居在什麼犄角旮旯裡。
更何況,同她那一輩人中,還有一個水母陰姬。
中原實在不是她能夠稱雄稱霸的地方。
才會逼得她不得不遠遁大沙漠。
謝崇山這三個字一出,石觀音立刻心神大亂。
就是這個時機!
那一瞬間的福至心靈,謝輕衣果斷出劍。
那一劍,看起來平平無奇。
不夠快。
不夠狠。
甚至連角度都不夠刁鑽。
卻是正正好好的刺穿了石觀音的胸膛,讓她避無可避。
石觀音不可置信的低頭看了看這柄劍。
謝輕衣卻是一劍抽出。
鮮血就從她破洞的心口噴泉一樣的濺射出來。
一代傳奇女魔頭,就這樣倒在了百花樓二樓這間破敗的客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