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氣氛沉悶。
角落裡一對小情侶拉拉扯扯。
他知道無花是誰,也知道他惡果累累,無辜的人恐怕要因為無花這樣的死法大笑三聲,又或者為那些姑娘歎息,可那與他無關,殺手冷漠的很,心也很小,隻容得下她一個。
至于謝輕衣。
她壓根就不認識什麼無花無果的。
更何況人是死在她和一點紅手裡的,她也不至于為了對方的死而有什麼情緒波動。
一個陌生人罷了。
她無聲的和他玩鬧,就已經是在照顧朋友們的心情。
她眉眼彎彎,眼中全是明媚,幹淨得一塵不染。
殺手拿她沒有辦法,隻能任她去了,做得過火了,也不過是反手抓住她的手掌,實在是不輕不癢。
然而,她自認為自己在體貼朋友。
可朋友們或明或暗,視線總會投在她的笑容裡。
好像因為這個笑容,整個石殿都變得明朗起來。
此時,曲無容走上前來,從袖袋中掏出了一本賬本交給了謝輕衣:“石林洞府落花如金錢,有幾個老主顧。或者這個對你們有點用處。”
罂·粟不歸她管,這賬本也是她偷偷臨摹下來的。她隻有一個訴求:“我要毀了這些毒花,希望各位成全。”
謝輕衣:???
道理她都懂,但是為什麼要把賬本交給她?
她不過是個劃水的,主事的難道不是楚留香和陸小鳳嗎?
看清楚她眼中的疑惑,曲無容沒有說話,謝輕衣看不清自己有多少人在惦記,作為旁觀者,曲無容看的清清楚楚,這一個隊伍,謝輕衣想要拿捏誰,根本不可能有人會反駁。
那樣的男人,在石觀音的身邊,她已看的太多。
并非所有男人都是石觀音強迫回來的,也有很多是因為喜歡她的美貌自願的。
然而石觀音不喜歡沒有挑戰性的男人,也不喜歡軟骨頭的狗,所以那些人的下場都不怎麼好。
幸好謝輕衣是一個心思幹淨的女孩子,哪怕那些男人恨不得給她當狗,她也半點兒沒有發覺,一心一意的和那個殺手玩鬧,壓根都還沒有開竅。
她被家長教的很好,雖然有些天真,卻也很有道德底線的樣子。
是曲無容可望不可即的模樣。
曲無容信不過那些男人。
但是她願意相信這個眼神清澈的江湖第一美人。事關謝輕衣的性命,這些男人絕對會全力以赴。那麼,她手中的賬本就是一件足夠大的籌碼。
見曲無容執意要把賬本交給自己,謝輕衣不得不接過來,她撓了撓臉頰,問道:“那你知道怎麼銷毀這些花嗎?”
曲無容:“我已經準備了足夠多的硝石。”
在場要有誰能比得過謝輕衣更了解這些花多可怕,也就隻有曲無容了。
謝輕衣松了一口氣。
她就怕曲無容說要銷毀這些花,結果一把火把花點了,大家一起全吸,被迫上瘾。
幸好曲無容是個靠得住的,知道這玩意要先水沁再用硝石摧毀。
“即使你不說,我也是要銷毀這些花的,如今你提供了硝石,反而是幫了大忙,我該謝謝你,用不着這般還要講條件的。”
直球對于曲無容這樣的人,簡直有雙倍的加成。
她沉默了許久,才啞聲開口問道:“這些花一朵一金,你就不怕我隻是為了欺瞞你,實際上并不會去銷毀它嗎?”
一個人如果不是真心想要摧毀它,又怎麼可能會去了解它,并且還能夠思考周全,選擇最正确的方法去處理呢?
所以,謝輕衣當然相信她。
至于說這些花賣上了天價,曲無容會不會動心,她并沒有想那麼多,隻是覺得曲無容并非是那種人。
“你不必妄自菲薄,我相信你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
“即使我是石觀音的弟子?”
“即使你是石觀音的弟子。”
曲無容又沉默了很久,她才開口說道:“我的父母家人是她殺死的。”
那時候她還很小。
石觀音見她骨骼清奇适合練武,便斬斷了她的俗緣,殺光了整個曲家上下。
或許是以為她不會記得,石觀音将她帶回以後,甚至還用了曲這個姓給她起了姓名。
她不願意謝輕衣會誤會她,便解釋了一句。
謝輕衣鄭重點頭。
她不明白曲無容解釋這一句是要做什麼,但是不妨礙她覺得曲無容是一個很厲害的女孩子:“能夠卧薪嘗膽這麼多年,那你真的很厲害了。”
曲無容那雙美麗的眼睛裡流露出笑意。
她以為謝輕衣會憐憫她,結果謝輕衣沒有,她以為謝輕衣可能會罵她認賊作師父,謝輕衣也沒有。
就那麼水靈靈的誇獎了她。
輕輕的帶過了那些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