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完組之後,嘉賓乘上節目組準備的大巴車前往訓練場地,他們将封閉訓練24h,從正午到第二天中午,留半天時間做登台準備,八點登台直播表演。
也許得益于身體記憶,蕭雨眠竟然沒有什麼緊張感。登台演出這件事情還沒有克服暈車難度強,他閉上眼睛歪進座椅,一臉生不如死。
“暈車藥。”
蕭雨眠掀開眼皮,兩根骨節分明的手指停在眼前,暈車藥的深色瓶身倒影着修剪齊整的指甲蓋。
這隻手會成為藝術家的寵兒,像極樂文藝複興時期的雕塑。
“謝謝,謝叮當。”蕭雨眠接過暈車藥,手髒擦過謝宴的指尖。
冷而微硬,連觸感都像大理石。
謝宴收回手,又閉上眼睛假寐,鴨舌帽拉下來蓋在臉上,也擋住了他人交流的欲望。
蕭雨眠早就習慣了謝宴看心情回話的模式。
大巴車啟動,引擎轟鳴的背景音裡,蕭雨眠聽見一聲輕飄飄的揶揄。
“不客氣,蕭大雄。”
謝宴枕着椅背,斜下來的帽檐擋住半邊視野。
高挺鼻梁隻有一半入了景,略蒼白的唇線緊抿,視線外的眉峰想必正蹙起,暈車藥的效果不太好,蕭雨眠睡得并不安穩。
視線從下颌尖兒滴落,喉結起伏的地方戴着三指寬的純黑Choker,用了最透氣的輕薄料子,暗紅描邊的花朵繡樣兒随着光陰變換在他喉頸上盛開又凋零。
謝宴看久了,眼睛微微幹澀。
夏天的光線格外強烈,被過往車輛的投影驅逐,又再次撲上來,前赴後繼的發光蠅蟲似乎期待着蕭雨眠的凋零,總在他身上萦繞不去。
謝宴伸手拉過窗簾,沒能順利合上,簾子被裝飾卡住了。
蠅蟲一樣的光斑在蕭雨眠臉上浮動。
直至一隻漆黑的帽子壓下來,将這張睡顔埋進懷裡,光斑隻能在帽子上氣急敗壞地跳動。
謝宴滿意了,坐回去。
是車簾先動的手。
“看什麼呢,這麼入神,你别是吃着碗裡還護着鍋裡吧。”林月容補完妝,一回頭就見江笛音盯着謝宴若有所思。
江笛音咕哝:“還不到三天,他就憋不住了。”
“你剛說什麼?”林月容沒聽清。
江笛音:“你說一個控制欲很強的人會因為别人而改變嗎?”
這跟江笛音之前那句長度都不一樣,林月容也沒深究。
“你怎麼知道我是心理學碩士!”
她想了想,側過身子正對江笛音,知心姐姐一般。
“控制欲是種深層次的欲望。一個控制欲強的人本質很難轉換,但他也許會改變掌控欲的表現方式,比如包裝上一層糖衣。”
從江笛音的位置隻能看見謝晏兩條委委屈屈縮在座位之間的長腿,膝蓋抵着前排椅背,紋絲不動。
林月容聲音不低,也不知他聽見了多少。
練舞室約七十平米,蕭雨眠推門進去,負責他們小組的楊老師已經到了。
時間緊迫,雙方簡短介紹後直奔主題。
楊老師清楚蕭雨眠的情況,看向謝宴。
“謝同學有過舞蹈基礎嗎?”
謝宴點頭。
“那太好了,”兩個人都有基礎,她工作就輕松多了,“我放段音樂,你試試跟上我的動作。”
音樂響起,楊老師甩臂扭腰,一個漂亮的旋身,下腰擡頭,看見謝宴在摘棉花。
摘完棉花擦玻璃,擦完牆壁擦地闆。
動作标準,就像拿着看不見的抹布。
楊老師的下腰差點兒再也直不起來。
謝宴這種動起來完全不顧音樂死活的跳法,就是救回來也隻能跳廣播體操。
一分鐘後,楊老師滿臉空白。“謝宴同學,你的水平還達不到基礎的标準呢。”
好在蕭雨眠的水平在基礎之上,她可以少顧慮一個人,重點針對謝宴。
連着換了好幾個舞種,楊老師和蕭雨眠商量着,給謝宴量身定制一套簡略的華爾茲。
“進,進,退。”蕭雨眠把着謝宴的手,帶他記步子。
記不清第幾次腳尖相碰。
蕭雨眠腳下一絆,後傾的動作變成後倒。幸好一隻手臂及時勾住他的後腰,謝宴的臉在眼前放大,那隻手臂微一用力,蕭雨眠 ‘矯枉過正’,一下子撞進謝宴懷裡。
“抱歉。”
蕭雨眠聽見頭頂悶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