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塞托下了大雨,驚雷滾過天空。
黑漆漆的房間,淺眠的人睜開眼睛。
夜風灌入,純白窗簾張牙舞爪。近窗的另一張床,蕭雨眠的被子睡掉了大半,隻剩邊角搭在肚腹。
謝宴關上窗戶,又撿起被子蓋回去。蕭雨眠在被子底下翻了個身,洩出一句呓語。
“……夜星。”
驚雷炸響,青白電光照亮睡顔。蕭雨眠眉頭微皺,似乎陷入不愉快的夢魇。
落地窗外,花瓶裡的玫瑰花東倒西歪,如果今夜風雨不歇,它們恐怕見不到太陽了。
陽台飛來幾隻肥啾,在欄杆蹲了一排叽叽喳喳聊天。
蕭雨眠抖着睫毛睜開眼,陽光醒目,他蓋住眼睛轉過頭,“早啊,各位。”
雨洗過的天空呈現寶石藍,肥啾們歪着小腦袋看過來,叽了兩聲。
好像少了點什麼——花呢!?
蕭雨眠飛身下床,陽台連屍體都找不到了。
謝宴開門回來,就見蕭雨眠趴在欄杆撅着屁股朝下看。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屈指敲了敲桌面,“過來吃飯。”
餐桌中央擺着一束玫瑰花,雨露未幹,容顔更鮮。
蕭雨眠端起花瓶,摸着玫瑰花的小腦袋,哄小孩兒般道:“快說,謝謝小爸爸救命之恩。”
然後又用花束擋住臉,掐着嗓子道:“謝謝小爸爸!”
謝宴道:“問問它,更喜歡生父還是養父。”
“那還是更喜歡我!"蕭雨眠抱了抱花瓶,看見謝宴拿出袋子的可麗餅,眼睛一下直了。
昨晚回來的路上,兩人路過一家街邊可麗餅小店,那個香味兒勾得蕭雨眠一步三回頭。
我想要,我得到!蕭雨眠狠狠抱了謝宴一下。
浴室的水聲夾雜着某人的愉悅小調兒,留下一人一花默然相望。
“有了可麗餅就忘了你,很可恨吧。"謝宴摸了摸微燙的耳垂,手臂、肩膀還殘餘一點屬于蕭雨眠的溫度。
“永遠熱情,永遠三分鐘熱度。”謝宴看着那束來曆不明的花,眼底閃過一抹晦澀,“對他而言,我們兩個都不特殊。”
“謝宴,我剛想起來,你哪裡來的錢?”
電視機無聲播報當地财經,謝宴放下咖啡,将正在閱讀的報刊翻過來。
蕭雨眠嚼着可麗餅,看向他手指壓住的标題——
《技術革新引發連鎖反應,AE公司股票開盤漲停》
“這是你昨天買的那支股票?漲了多少?”
謝宴:“連本帶利拿回來450e。”
買完早餐,順路去交易所提款。謝宴拿出一袋錢,裝滿了熱乎的鈔票。
蕭雨眠先是高興,忽然想到什麼,小心翼翼道:“那你還買嗎?”
以前蕭澤也玩過一段時間股票,剛開始賺了一筆,後來越買越虧。
“跟賭博一樣,還不如賭博刺激。”好在嫌股票周期太長,蕭澤很快失去興趣。
蕭雨眠不擔心虧赢,他有信心給謝宴兜底。隻有面對賭鬼,他的自信蕩然無存,甚至本能感到恐懼。
“拿技術革新當噱頭的公司股市比比皆是,隻有AE的财報穩紮穩打。”
蕭雨眠勸人的話想了一堆,被謝宴的分析吸引去注意。
“近期不會再有這種潛力股。”謝宴看了蕭雨眠一眼,似乎一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别怕,我還是人,不是印鈔機,也不是投機客。”
“嗯。”蕭雨眠聽着他的解釋,心裡莫名有點甜,他從可麗餅另一端撕下一塊,“謝宴,這塊兒沒有奶油,味道不太甜,啊~”
唇邊的可麗餅香氣誘人,謝宴擡眼,看着面前燦爛的笑臉,微微低頭,張開嘴。唇與手指一觸即離,謝宴很少吃甜口味又淡,這塊沒有奶油的部分咽下去後,依然甜到了心裡。
“笑什麼?”謝宴垂眸看向報紙,問道。
清晨的陽光透入落地窗,小小的房間光點閃爍,水晶剔透。窗簾輕紗浮動,電視機播放的人事與他們熒幕相隔,謝宴在晨光裡讀報,遠處的賽托河一望無盡悠悠遠去。
房間内部無攝像頭,無須擔心隐私,蕭雨眠道:“忽然發現這是我們兩人共同擁有的第一個早晨。”
“不是第一個。”謝宴聲音很輕,看向蕭雨眠的眼睛似乎别有深意。
蕭雨眠摸摸腦袋,“啊?我記漏了嗎?”
謝宴示意他擡頭。
牆壁上的挂鐘指向“10”。謝宴道:“準确來說,已經接近中午了。”
“十點了!”蕭雨眠傻了,趕緊翻出任務卡,牛奶也顧不上喝了。
他們今天的任務是在黃金宮完成一張合照,拍照不難,難的是需要看準時間點,兩人合影的背景必須是十二點的日晷投影。
“從這裡去黃金宮隻需要十幾分鐘,但是想完整拍下日晷必須登上黃金宮的觀景台,保底排隊三小時。”
“喝完。”謝宴道:“來得及。”
他拿起牛奶,一擡頭,蕭雨眠已經開始換衣服。
罕見的暖白色皮膚在陽光下泛出健康的淡粉,睡衣撸起罩過頭頂,人魚線随走動時隐時現,腹肌也很人一樣漂亮,大理石雕成的少年動了起來。
謝宴沉着臉越過蕭雨眠,狠狠扯上窗簾。
窗簾閉合的前一秒,對面陽台的人藏都不藏臉上的惋惜,還沖這邊攤手聳肩。
“幫我關一下窗簾。”到了脫褲子的時候,蕭雨眠道。
上衣從頭頂完整褪下,蕭雨眠一擡頭,見窗簾已經關好了,窗戶前的謝宴端着牛奶,地上還有灑出來的牛奶水漬。
“……”蕭雨眠道:“倒也不用這麼着急。”
謝宴:“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