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眠窩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可以了。他退出謝宴的懷抱，反手打在之前還當枕頭的胸肌。

“好好一個老闆，大白天翹班，對得起為你辛苦工作的員工嗎?你說說你，辦公室椅子坐熱了沒?”

謝宴也不惱，手按在蕭雨眠剛才打過的地方輕輕揉了揉，“他們都在等一手消息。”

蕭雨眠歪頭:“什麼消息?”

謝宴單手點開手機，屏幕朝外。

#蕭雨眠路演片段#

蕭雨眠本人滿頭問号，下一秒他的腳趾簡直快要扣爛新鞋。

詞條後面除了hot還跟着代表最近動态的fresh标志。

動圖裡的人赤腳狂奔，睡衣扣子崩開了幾顆，淩亂的發絲拍打臉頰。

他跑得太快了，瞳孔因缺氧而放大，四肢仍在本能地掙紮，完全超越了極限，就像有看不見的可怕東西追在後面。

明明豔陽高照，卻有一絲絲寒氣流竄。

可同時，這瘋癫又極具觀賞性。

蕭雨眠睫毛濕潤，唇色慘淡，面白如紙，整個人像是快要碎掉，絕美的臉在淩亂狂舞的發絲間時隐時現。

薄薄的睡衣被汗浸濕，顯出瘦而有力的肩胛和清晰的鎖骨。

一抹日光下快要消融的豔鬼。

但蕭雨眠本人不想再細品第二遍，他剛剛經曆一場盛大的社會性死亡，現在隻想當個沒有感情的屍體，雙手捂臉蹲在樹蔭下。

“完了，婉姐要殺了我。”

楊婉入行至今，恐怕沒帶過發神經發上熱搜的藝人。

雪松的氣息湊過來。

蕭雨眠臉埋在膝蓋之間，伸出手，摸索着拽了拽謝宴的衣角。

“我是活不過下午了，還是你親自動手吧。”

謝宴拍了拍蕭雨眠的頭，“别胡思亂想。” 他把手機遞過來，“你看評論。”

蕭雨眠一動不動。

謝宴：“那我念給你聽。”

“快閉嘴！”蕭雨眠一把奪過手機。

【這居然是我近期看過最好的驚悚片片段】

【蕭雨眠去哪兒進修了演技？草，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給你們三分鐘，我現在就要知道劇名】

謝宴:“看，沒有你想象中糟糕。”

蕭雨眠一味翻看評論，沒有注意到謝宴擡起的手臂搭過來，悄悄環住他的肩膀。

偏僻的小角落，一個人西裝革履，另一個人穿着條紋睡衣，肩膀貼着肩膀，頭項的樹冠随風而動。

蕭雨眠緊繃的肌肉放松，偏頭枕在謝宴的肩膀，“我不想一個人待着。”

謝宴正要說什麼，蕭雨眠擡起頭，“你送我去公司吧，我想跟大家待在一起。”

未出口的話又咽了回去，謝宴看着他，半晌歎了口氣，“好。”

～

蕭雨眠一回公司就好了，他以前沒覺得自己很愛上班，抱着楊婉不肯撒手。

“麻煩鬼!”楊婉拍了一下他的頭。

謝宴站在公司門口，西裝外套搭在手臂，看似平易近人，那雙幽幽的眼睛在楊婉手上停了一秒。

楊婉立刻改拍為摸，來回撸蕭雨眠的頭，“來了也好，免得又給我枯燥的工作增添驚喜。”

“婉姐，你不生氣?”

“剛看見是吓到了，不過一一現在的讨論趨勢對你有利。”楊婉上下打裡蕭雨眠。

他換了身休閑裝，頭發卻沒打理好，亂糟糟打折卷。

楊婉經紀人瘾又發作，忍不住上手整理，聲音低了幾分:“就是有點挫敗，我承認之前的策略太保守，但我到底是你的經紀人，下次單獨行動至少知會我一聲。”

“不過，你小子真行啊。”楊婉拍了一下蕭雨眠的肩膀，“哪個導演不想要白送的話題度，你可能很快就有片約了。到底是你想出來的，還是謝宴想出來的?”

是精神病想出來的。蕭雨眠打着哈哈不接腔。

可楊婉的話點醒了他。

被偷拍是偶然，可是話題趨勢一面倒向對蕭雨眠有利的方向，實在不符合人性的複雜性。

想到這裡，蕭雨眠回頭。

大門外空無一人，謝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公司人來人往，經紀人、小助理圍在身邊嘻嘻哈哈，若有似物的恐懼還是踮着腳尖貼了過來，沉甸甸壓在肩膀。

表演課程隻有幾個小時，一眨眼就過去了，但是一天還有六個小時。小藝人們正處在争分奪秒的事業期，老師一走，活動廳眨眼空空蕩蕩，風從窗戶灌進來呼呼作響。

蕭雨眠生怕又聽見别的聲音，逃也似的離開。

小助理下班了，楊婉還有别的應酬，蕭雨眠不好意思打擾别人，正琢磨打發時間，葉韻發來消息。

[莫紮樂，我，林月容，三缺一，來不來?]

蕭雨眠眼睛亮了，啪啪啪連打。

[在公司呢，來個人接我!]

過了二十分鐘，蕭雨眠在地下車庫老地方等來一輛黑色奔馳。

駕駛位車窗下降，露出莫紮樂的臉。

“你咋來啦，”蕭雨眠蹿上後車座，雙臂自然搭在主駕駛座背，嚼着口香糖道:“葉韻呢?”

莫紮樂性格内向，隻要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換睡衣，然後再也不出門了。

以往三人聚會，都是葉韻捎上蕭雨眠直奔莫紮樂的巢穴。

莫紮樂先是看了蕭雨眠幾秒，然後才發動車子，搖頭道:“我跟林月容不熟悉，待在家裡尴尬。”

那倒是。

蕭雨眠的手臂越過莫紮樂，按開小抽屜，滿滿當當的小零食彈出來。

“哇，你又補貨了。”蕭雨眠挑挑揀揀，隻聽莫紮樂道:“沒，買很久了，你看看有沒有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