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雨眠僵住,機械地轉動脖子。
也許是鳥兒,也許是小動物,有什麼影子蹿過去了,隻剩下綠色的葉子唦唦作響。
唦唦,唦唦,唦唦。
蕭雨眠捂住耳朵。
“小朋友,你爸爸欠了叔叔很多很多錢,叔叔不想為難你,可叔叔也沒有辦法。你是個明事理的孩子,你能不能告訴叔叔,你爸爸在哪?”
綠化帶裡蹿出一個高達的影子,朝他伸出雙手。
保安亭裡,年輕保安正刷着熱搜,突然聽見劇烈的喘息聲。
他打了個冷顫,擡起頭,瞬間瞪大了眼睛。
屏幕裡奔跑的人和眼前逐漸清晰的人慢慢重疊,那張美麗的臉因驚恐而扭曲,迅速向他逼近。
“啊啊啊啊啊啊啊——”
蕭雨眠在保安的尖叫聲中跨過栅欄,雙腿猛地發軟。尖叫聲喚醒了神智,但是場面實在太尴尬,他不想一天發兩次瘋都被認出來,幹脆一口氣跑到街對面,直到保安亭再也看不見,撐着膝蓋平複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跳。
蕭雨眠沒等喘勻氣,立刻撥打蕭澤的電話。
忙音太長了,一聲一聲在腦海回蕩,蕭雨眠捂住頭,按斷了電話,這回想也沒想,撥打了另一個号碼。
謝宴立刻接通,“在哪?”
蕭雨眠報了地址,又聽謝宴道:“别挂斷,再陪陪我。”
蕭雨眠:“……嗯。”
夜色沉寂,月亮落下來,懸在頭頂,光暈小小的剛剛好籠罩蕭雨眠。
過了一會兒兩束車燈劃破黑夜,賓利車在蕭雨眠面前停下,車門打開,謝宴在駕駛座伸出手,手掌柔軟的那一面朝上,“走,回家。”
車内開着暖氣,驅散了濕冷。
蕭雨眠看了一會兒街景,閑得無聊,摁開了抽屜。
滿滿一箱子零食探出來,他随手拿起一袋小薯片,下意識掃了一眼,生産日期竟然都很新。
蕭雨眠撕開包裝,嘎巴嘎巴吃得香。
謝宴開口了,“早上去公司開了兩場會,送你去盛星之後,順路面了幾個技術人員。下午兩場并購會,一場技術研讨會,來之前在審閱模型訓練日志。”
蕭雨眠的嘎巴聲漸漸消失,眨了眨眼睛。
我什麼時候成CEO他老闆了?蕭雨眠正困惑着江總怎麼突然口述工作日報,隻聽謝宴接着道:“你呢,今天有什麼想分享的嗎。”
蕭雨眠現在的狀态就是摸魚一周被老闆點名參加工作例會。
嘴巴裡的薯片瞬間不香了,蕭雨眠回顧他的一天,窩進座椅,擺爛道:“吃完了你做的水果沙拉,晨跑到公園,上表演課,打麻将,”說到這裡,揚了揚手中的零食,“吃宵夜。”
謝宴聽完什麼也沒說,隻是勾起唇角。
蕭雨眠生氣了:“你明知道我是個大閑人還問,是是是,我又當了一天廢人。”
謝宴:“我工作了一天,就想聽見這些。”
蕭雨眠:“喂,禁止跨行業尋找對照組。”雖然跟同行比依然很廢。
謝宴輕輕搖頭:“你不是對照,我說過了,你是我工作的意義。”
即使我本人的生活毫無意義也無所謂?蕭雨眠剛想問出口,車子在地庫停穩。
謝宴傾身摸了摸蕭雨眠的頭,“做了那麼多事情,一定累了,回去泡個熱水澡,好好休息。”
他似乎從那些極簡的片段猜出了蕭雨眠真正的一天,連同他精神上不可言說的疲憊。
這麼一打斷,蕭雨眠立時歇了鬥嘴的心。
洗完澡,蕭雨眠爬上床,謝宴正在看資料,見他閉上眼睛,調暗了床頭燈光,空閑的那隻手順着毛撸。
蕭雨眠的心理陰影還未完全散去,想起早上的驚吓,一點點挪動身體,直到謝宴的體溫滲透薄薄的睡衣,壓倒性的安全感籠罩下來。
正眼皮子打架,蕭雨眠的手機突然響了。
謝宴皺眉,視線飄過屏幕。
蕭雨眠閉着眼睛按下接聽鍵,“喂,婉姐?”
電話那邊楊婉道:“蕭雨眠,你的營銷成功了,有個名導演想找你合作,大投資,大制作,并且給你男主演的角色。”
蕭雨眠打着哈欠,“條件呢?”
楊婉:“沒有條件。”
蕭雨眠清醒了,警惕道:“導演是誰?”
楊婉沉默幾秒,“楊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