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紮樂不懂蕭雨眠又在抽什麼風。他盤腿坐在沙發角落，遊戲機放在膝蓋，伸手去拿茶幾下面的遊戲碟。

剛拿起第一張，印着蕭雨眠畫像的光碟露出來。莫紮樂眼皮子一跳，手中的遊戲碟又扔了回去，蓋住那堆來不及收好的絕版錄影。

蕭雨眠聽見聲響，偏過頭來。視線在一動不動的莫紮樂和茶幾下的光碟之間來回，随口道：“你怎麼又不玩了，難道——”桃花眼眯起。

莫紮樂瞬間有種被看穿的緊張感。

“你背着我們偷偷私藏了18X遊戲!”

蕭雨眠捧着臉頰趴在沙發，桃花眼審視又挑釁，像一隻對人類側目而視的小狐狸。莫紮樂看着他半晌，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忽然道：“對，你想玩玩看嗎。”

蕭雨眠眨了眨眼睛，一臉“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宅宅”，但又聳下肩膀，歎氣，“謝邀，但我現在沒心情。”

莫紮樂沉默兩秒，嗓音幹幹的，“别胡思亂想,你真是廢物，葉韻也不用費心做這個牌局。”

蕭雨眠笑了笑，翻過身看向空茫茫的天花闆，“那是給我做局嗎?那是沖着姓江的。沒有姓江的，我現在就是一個無人問津的廢物。”

莫紮樂腦海閃過這兩人的愛恨糾葛。

相識至今，莫紮樂比旁人清楚蕭雨眠的性子。一句話形容就是山上的野菌子，好看但緻幻，中毒過深就會神識不清又無比快樂。

江總大概已經放棄掙紮了。

“除你之外，江先生迷戀過别人嗎?”

蕭雨眠沉默了一會兒，咬了下唇，低頭撥弄袖扣，小聲卻笃定地道：“那倒沒有。”

莫紮樂：“征服最難攀越的高山也無法滿足你，那你别當演員了，當宇航員會比較快樂。”

蕭雨眠： “難道我的價值隻有被他喜歡這一點?我以為我有很多優點，我數學好，演技也不查，性格也不壞，能吃苦耐勞——”

他越說越逼近,洗發露的味道纏過來，莫紮樂不受控制地想起車上的小插曲。

又不由自主開始思考中斷的問題——他當時是不是想吻我？

他怎麼可以做了那樣的事情，還若無其事？

“離我遠一點! ”他吼完，猛地擡起頭。

蕭雨眠不動了,停在幾步遠的位置,肩膀向後縮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莫紮樂揉了揉眉心, 他不擅長處理劇烈的情緒,不論是他自己的還是蕭雨眠的。”你知道我不習慣近距離交流。 ”

借口。

以前兩人通宵打遊戲,經常肩靠着肩歪在沙發睡到天亮.

但是蕭雨眠沒有反駁，點了點頭，默默退回去。

莫紮樂歎了口氣， “蕭雨眠，擅長被愛并不可恥。即使有人同時擁有你列舉的那些優點，也無法像你受歡迎。”

蕭雨眠雙臂抱着膝蓋，“那我與玩偶有什麼區别?玩偶沒有自尊心，也許我也不應該有。”他這時候才擡起頭,很委屈地看着莫紮樂，“而且你也不歡迎我,你剛才還吼我。”

莫紮樂覺得自己快被玩死了，隐約摸到一絲江總的心情——既想掐着他的脖子質問”你到底怎樣才滿意! ”又想抱緊他好好哄一哄。

“放心吧，你不隻擅長被愛，還很擅長傷别人的心，玩偶可做不到。”

蕭雨眠滿臉無辜:“什麼?”

莫紮樂現在想掐他的心占據了上風,轉開話題道:“大家都很關心你，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但是你從來不對我說真心話。”

蕭雨眠沒想到他突然轉了個彎兒,有幾秒鐘的間隙幾乎要脫口而出,最後拿起檸檬茶抿了一口,”胡說,你這檸檬茶泡得超爛可是大實話. ”

莫紮樂的眼睛直勾勾。

蕭雨眠牙齒發酸,放下檸檬茶,歎氣道：“你連懸疑片都不敢看,真說出來怕你睡不着覺. ”說話間眼神躲閃，調笑中透出一絲不容撼動的自我防衛.

莫紮樂沒笑，低頭翻出仍處于話題中心的動圖，怼在蕭雨眠眼前。

“你根本不懂炒作,也不會想出這種噱頭. 更重要的是,我比你了解我更了解你。蕭雨眠,你到底隐藏了什麼? 我不是在質問你,我隻想争取一個幫你的機會,這也不行嗎? ”

莫紮樂使出積攢至今的E勁兒，兩人幹瞪眼幾分鐘，蕭雨眠敗下陣來。

他移開目光，下巴撐在手掌，漂亮的臉蛋兒轉過去，“再問就不禮貌了哦。”

“砰！”

蕭雨眠一屁股墩兒坐在地上，莫紮樂家的大門在背後拍上。

一隻手揉着屁股，另一隻手按摩被捏疼的後頸，蕭雨眠嘟囔道：“也不用真把我踢出來吧！”

大門後傳來莫紮樂冷冷的聲音：“我沒有江總的定力，你還是去折磨他吧。”

莫紮樂住的地方不算偏僻，小區裡都是獨棟别墅，彼此保持友好的社交距離，房屋間隔比娛樂八卦記者的鏡頭焦距還長。

蕭雨眠一個人走出來，夜風兜頭照臉一頓扇，混沌的腦子終于清醒了幾分，但是不多。

小區大到驚人，深夜一人獨行，思緒漫天閃爍。

他一會兒想着，小時候從來沒想過能住别墅大的房子，一會兒又覺得這晚的風像是從煙妍離開那夜吹過來。

突然，旁邊的綠化帶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