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前,沈瑤被罰鞭笞後,沈貴妃憐愛侄女,擔心她身體扛不住,于是留她在翊坤宮養傷。
隻是,貴妃不知道的是,真正的沈瑤早已命喪黃泉,此刻西暖閣内的沈瑤,身體裡則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靈魂。
“咳咳咳~”
暖閣内,沈瑤喝完深褐色中藥湯後,便半卧在床榻之上,不住地咳嗽。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沈瑤便是在床榻上度過的,每日睜眼喝藥,閉眼還是喝藥,濃濃的中草藥氣味彌漫着整間房子,她感覺空氣都是苦澀的。
“打開窗戶透透氣。”沈瑤對着侍女說道。
“開什麼窗戶,這麼冷的天,你想咳成肺痨不成?”
沈瑤擡眸眯了眯眼,見魏洵把屋内侍女、甚至她的貼身丫鬟統統攆出,他随即搬個凳子,挨着床榻坐下來。
沈瑤問道:“你怎麼還在這,不去請安?”
魏洵笑道:“你也忒不識好人心了,我好心陪着你解悶,你反倒趕我走?”
沈瑤垂眸,無奈歎口氣。
她養病這些天,來探視最多的人除了沈貴妃,就是她這個便宜表弟。說是表弟,其實兩人生辰隻差一天,論情誼兩人青梅竹馬,論愛好兩人臭味相投。
正因為倆人關系十分要好,魏洵見不得表姐成親後倍受徐瑄冷落,才會派人推柳茹入水。
當然最後這個罪名,還是沈瑤承擔,而且她也不得不擔,否則魏洵要被那幫文臣給生吞活剝。
“柳茹怎麼樣了?”沈瑤輕輕問道。
魏洵聞言奇怪地看她一眼,嗤笑道:“你關心她做什麼?”
“她畢竟失去了孩子,而且她也……”
沈瑤說不下去了,喪子之痛刻骨銘心,柳茹因為流産,心情抑郁,不久後就香消玉殒,
而徐瑄又最為寵愛柳茹,依照他那睚眦必報性子,這筆賬估計沒法善了。
史書記載,最多在一年後,永貞皇帝就駕崩,彼時新帝即位,刀尖最先斬向沈家。
沈皇貴妃“自願”為先帝殉葬;皇三子魏洵矯诏疑似謀反,被宗室除去藩王名位,發配守皇陵,半年後便暴斃而亡;之後沈家父子皆以貪污罪被發配邊關充軍;而等待沈瑤的,則是一根長長的白绫。
所有這些,皆由時任刑部主事的徐瑄親手所為。
老天爺似乎格外關照徐瑄,之後他在政壇上如魚得水,一路扶搖直上,深受昭宣帝的信任,不惑之年便入閣,成為大景的股肱之臣,生前權柄在握,身後名垂青史,深受後人仰慕。
想到這些,沈瑤覺得腦袋更疼了,她滿臉哀怨地看着魏洵,心内無聲歎息,“表弟呀,這個椅子要不咱們還是别争了吧!好好做個閑散王爺不好嗎?”
當然這些話魏洵是聽不到的,就算聽到了,很大可能也不會相信,畢竟那個位置實在太過誘人——
因此,來這裡的一個多月,她悄悄拟定了幾個計劃:
計劃一,抱太子殿下的大腿
計劃二,防止柳茹抑郁而終
計劃三,阻止貴妃母子作死
怎麼辦,攤上這種野心勃勃的隊友,沈瑤也很無奈啊!
畢竟,生命隻有一次,她可不想被白绫給活活勒死,還被史官記上惡毒悍妒的罪名,遺臭萬年。
想到此,沈瑤看向魏洵,壓低聲音問他:“讓你準備的事,都做好了吧!”
魏洵神秘一笑,滿臉的驕傲,“交給我還不放心?你要找的楊姑娘,已經派人打探到地址了。不過,她和咱們八竿子打不着,又沒什麼背景,找她做什麼?”
沈瑤挑眉,目光灼灼道:“她現在是沒什麼背景,不過幾年後,将是一個能與姑姑比肩的風雲人物。”
楊婉兒,魏洛最為寵愛的皇貴妃,待她兒子登基後,更是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女人。
魏洵不解,疑惑問道,“那我們要做什麼?”
“給太子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魏洵似懂非懂,片刻後長長“哦”了一聲,拍手贊道:“我知道了,是‘美人計’。蕭妃去世,大哥自願守孝三年,若是此時,父皇知道他碰女人,一定不會輕饒他。委實妙啊!”
“表姐,沒想到你挨一頓打,腦袋變聰明啦!”
魏洵看着她,眼裡滿是崇拜。
沈瑤:“……”
她能說什麼呢?
隻能彎彎嘴角,誇他一句“大聰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