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人支走,沈貴妃目光灼灼地看着徐瑄,紅唇輕啟,“說出你的想法吧!”
計劃許久,終于可以亮劍,徐瑄激動不已,他上前一步,開口道,“娘娘,臣以為此時我們可将計就計,讓皇上厭惡劉申,把内閣徹底變成劉正新的地盤。”
妖書雖然妖,可有一點說的沒錯,劉正新确實與沈貴妃交好,若是劉申倒台,獲益最大的便是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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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慶宮内,魏洛正躺在搖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内侍總管劉恒對話。
“你說妖書究竟是誰寫的?他們目的是什麼?”
劉恒觑着魏洛緊皺的眉頭,沒有答話。
這個問題,今天魏洛足足問了不下十幾遍,可是劉恒不是謀士,隻是身邊一個衷心的仆從,他沒有卓越的政治常識能助魏洛分析情勢。
不過他還是用一個普通小民的經驗,開口答話,“内閣三個人,妖書上獨獨沒寫劉申,是人都會覺得這是劉申黨人做的。奴才隻怕,皇上會懷疑劉相公。”
懷疑劉申,便是懷疑東宮,畢竟他的太子之位是劉申黨人一手促成,劉申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若是因為妖書,劉申失去皇帝的信任,那麼他的太子之位隻怕也不保。
魏洛蹙起眉頭,“所以是陷害對嗎?”
“不是陷害。”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魏洛驚得幾乎站了起來,沒有任何通報,沈瑤竟如自己家般闖進來,還偷聽他們主仆說話。
他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劈頭就問,“不請自來,沈瑤,你要幹什麼?”
“我來看殿下你呀!”沈瑤眨眨眼。
魏洛冷笑道:“沈瑤,這話你自己信嗎?”
“我真沒騙你,姑姑說妖書讓你擔心受怕,所以才讓我來看你的。”
魏洛依舊鐵青着臉,扭過頭去,直接下逐客令,“你已看過,可以滾了。”
沈瑤無奈歎口氣,她是瘟神嗎?怎麼去哪兒都要被攆。
“殿下,我知道你懷疑妖書是沈家所為,可我明确告訴你,這件事不是沈家做的。”
提到妖書,魏洛渾身一顫,終于回身直視她,隻是眼睛裡更多的是審視與探究,他開口問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沈瑤解釋:“殿下當知鹬蚌相争、漁翁得利的道理。妖書看似針對劉正新,可首先讓人懷疑的人是劉申,所以劉申不會做這種事。”
“至于劉正新,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我想以首輔老謀深算的性子,更是不會做的。”
“所以呢?”魏洛接話。
對上魏洛的眉目,沈瑤認真道:“所以妖書作者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的目的是——京察”
“京察?”魏洛眉頭皺得更深,“你怎麼知道?”
沈瑤笑道:“我聽徐瑄說的。”
魏洛:“……”
徐瑄是他的夫君,他們本就是一家子,是他的政敵。這就好比大灰狼告訴小白兔,自己與它是朋友,不會傷害它。
按照以往,這種鬼話他斷然不會相信,不過這次,沈瑤的話乍一聽很是荒唐,可細想之下,京察的确是最合理的解釋。
雖然他未參與朝政,可也知曉京察的厲害之處,大景朝多少官員因為京察落馬,再也無緣于高官厚祿。
京察,真正是一場殺人不見血的屠戮場。
隻是,沈貴妃專程讓沈瑤告訴他這些做什麼呢?
是安撫?是試探?還是迷惑?
魏洛問道:“她還說了什麼?”
沈瑤一愣,疑惑問道;“你說的她是誰?”
魏洛嘴角噙着笑,沉默不語。
幾息後,沈瑤反應過來,原來魏洛以為這些話是沈貴妃說的。
沈瑤頓時有一種無奈之感,“殿下,這些話不是姑姑讓我說的,是我自己想告訴你的。”
魏洛不以為然,揶揄道:“沈姑娘還真是……樂于助人?”
“樂于助人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我就當殿下是再誇我。至于我說的話,殿下好好想一下,就知道是否屬實。”
沈瑤說完後,即準備轉身離開,這時候,魏洛的話不緊不慢從身後響起,“沈瑤,你告訴孤這些為什麼?”
沈瑤回眸,粲然一笑,“因為殿下胸懷天下,志在四方,他日必成一代明君。明君之志,不該囿于權謀詭計之泥淖,而應馳騁于星辰大海之間。”
在跳躍的燭火下,她的面龐如美玉般光潔,眼睛如明珠般閃爍,魏洛猛然感到自己心跳漏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