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穿過臘梅時,一個主意突然撞上腦門,他順手折幾株臘梅,挑釁般笑道:“茹兒最愛臘梅,我是來折花的。”
臨走前,還特意贊美一句“花養得不錯!”而後潇灑離去。
沈瑤:“……”
“欺人太甚,我明天就去把臘梅給砍掉。”
沈瑤咬牙切齒。
身後的碧蘿一驚,連忙上前阻止:“姑娘使不得啊,那可是名品臘梅,您精心栽培好久呢!”
沈瑤:“……”
*
一夜安眠。
天剛蒙蒙亮,沈瑤就醒了。昨天研究半天的地圖,為的就是今日能派上用場,因此主仆倆吃完早飯,就坐車往沈家趕。
到沈家後門時,早見哥哥沈璠等在那裡,身上還挂着一個包袱。打開包袱,沈瑤換上男裝,兩人也沒耽誤時間,就往北鎮撫司駛去。
昨日早上沈瑤讓沈璠幫忙尋找韓域,沈璠也照做了,帶着幾名錦衣衛在江南胡同四處打聽人,後根據路人指引,找到韓域的居所。
也算趕得巧,錦衣衛到的時候,韓域正在收拾衣服,看樣子要出走,于是他們當即抓捕好域。
“你們憑什麼抓我?”韓域強烈頑抗。
“接到匿名書信,有人舉報你敲詐勒索~”
昏暗的火把搖曳,潮濕的空氣中彌漫着腐臭與血腥,牆壁上到處是斑駁的血迹,地上積着黑褐色的液體,分不清是血還是污水。
這便是大名鼎鼎的诏獄,人間的“屠宰場”。
“妹妹,你還好嗎?”沈璠關心問道。
“我還好,就是有點惡心。”沈瑤扶着牆壁,臉色發白。
“早說了,我去審就行,你一姑娘家,進來能不難受嗎?”
“我想親審韓域。”沈瑤目光十分堅定。
一個落魄秀才,能在京城掀起狂風巨浪,被記錄在史書上,本就不同凡響、值得探究。這次機會,沈瑤不想錯過。
咔嚓一聲作響,牢獄房門被獄卒打開,一個坐在地上、蓬頭垢面的男人擡起頭來,濃眉大眼,寬下巴,皮膚粗糙。
由于沈璠隻是找個借口抓他,所以韓域被關在普通牢房,也并未被用刑,所以沈瑤看他時,未在他臉上捕捉到驚慌之色。
“你就是韓域?”沈瑤邊打量邊詢問。
韓域一怔,剛欲站起來,就被沈璠怒喝一聲,“不許起身,答話。”
獄卒未給他帶枷鎖,沈璠害怕他狗急跳牆,會對妹妹不利,因此拔出繡春刀威懾他。
“小人是韓域。”
他目光看向沈璠,問道:“請問沈千戶,小人犯了什麼錯?”
韓域上次敲詐沈父,就被沈璠拎到這裡,好生拷打一番,因此對沈璠記憶猶深。
沈璠看一眼妹妹,未答。
沈瑤說道:“你自己做過的事,不記得了?”
一本冊子被扔到韓域面前,他眸光一暗,撿起來打開看看,随即像扔出燙手山芋一般,将妖書丢在地上,面作驚恐問道:“這是什麼?”
裝得還挺像!
“沒見過?這個東西在前夜遍布京城各大街道,你是昨天下午被抓進來的,不可能沒見過。”
沈瑤蹲下身子,和韓域平視,離得近,她沒錯過男子眼中閃過的驚慌之色,雖然隻是一瞬。
“小人、小人昨天上午一直在睡覺,沒出去,連中午飯都沒吃。”
“那你前夜在哪兒,做了什麼?”
“我在睡覺。”
“在哪兒睡覺?”
“家中。”
“既睡了一夜,第二天為什麼還要睡那麼久?”
“我、我愛睡覺不行嗎?況且,睡覺又不犯法,不是嗎?”
沈瑤微微一笑,挑眉問道:“在家中睡覺當然不犯法,還有妻兒陪伴在側,所以你為什麼要離開?”
提到老婆孩子,韓域眼睛蓦地睜大,情緒也激動起來,“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們有什麼事沖我來,别對婦人幼童下手。”
老婆孩子,是韓域的軟肋!
沈瑤沒再說話,隻靜靜地看着他,猶如看着落入網中的獵物依舊拼命地掙紮,勇氣可嘉,但毫無意義,因為終究會說的!
“那人戴着面具,說事成之後給我一筆錢,我還沒離開,就被你們抓住。”
韓域閉上眼睛,聲音變得沙啞。
兄妹倆碰一下眼睛,沈瑤問道:“揭帖你們怎麼發的?”
“組織城中乞丐,一名乞丐發一件棉衣作為報酬。”
頓了頓,他又說道:“棉衣我在江南胡同的何氏成衣店拿的,我知道的就這麼多。”
“事成之後,錢怎麼給你?”
韓域咽咽口水,繼續道:“那人先預付一百兩銀子,說剩下的錢過幾日給我,所以我收拾行禮,準備拿完錢先出去躲一陣子再回來,沒想到就被你們抓到。”
“拿錢地點呢?”
“五日後,慈雲寺~”
慈雲寺位于内城東南邊,江南胡同的北邊,靠近貢院,是一個繁華街區的僻靜所在地。幕後黑手選擇這樣一個地方交易,确實方便隐藏身份。
韓域狡詐陰賊,數次敲詐他人,雖說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但亦不可輕信。
沈瑤同哥哥商議後,決定将韓域關在诏獄,先去江南胡同核實信息,若屬實,他們可在交易之日埋伏在慈雲寺,來個甕中捉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