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洛斜眼觑着她,一副你自己體會的樣子,不吭聲,沈瑤眼珠轉了轉,忽然靈光一閃,意識到是喝酒的事。
魏洛讓她不要替他擋酒!
沈瑤倏地一下彈起來,幾步并作一步,來到魏洛面前,看着他白皙的面龐,笑道:“殿下,你是感動了嗎?”
她眉眼彎彎,眼波流轉間,像極了天上亮晶晶的星辰,一閃一閃的,凝視你時,眼眸裡飽含深情。
饒是魏洛也不得不承認,她其實美極了!若她不是沈瑤,他早就淪陷了。
下巴被書本擡起幾許,魏洛悄然靠近她,哼笑道:“别給自己臉上貼金。”
“還有,離孤遠點。”
沈瑤:“……”
殿下依然是那個殿下,沒有言語上的誇贊,沈瑤自讨了個沒趣,幾下後又坐了回去。
攏了攏額邊碎發,她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問道:“剛才提到司禮監,為什麼不讓說?今天你也看到了,趙家夫婦沒有惡意。他們也算是救命恩人,你……我們也可以幫一下吧。”
司禮監雖說權勢滔天,但魏洛是太子,真要幫忙也非沒有勝算,隻是他會幫嗎?
魏洛垂下眼簾,沉默不語,自己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他尚且無力自保,又如何能幫他人,因此這趟渾水,他一點都不想沾。
沈瑤則在心裡默默下定了主意,若真能回宮,她定要幫婆婆讨回公道,讓惡人伏法。
沈瑤的想法,正是趙良的計劃。
前段時間,世子趙廉花兩千兩買兇殺人,他接下這個單,本準備用這個錢賄賂宮内太監,好讓二弟順利入宮,隻是後來趙廉後悔,放棄殺沈瑤,他也隻拿了五百兩定金。
五百兩賄賂不了貪心的太監,他也隻得另尋法子。或許是老天爺都在幫他,昨日在婆婆家,他看到了被自己劫持、丢在破廟的兩人。
他突然靈機一動,計上心頭。沈瑤的姑姑是貴妃,若是沈瑤願意牽線搭橋,二弟進宮隻是貴妃一句話的事。而且有了貴妃這尊大佛,二弟在宮内便有了靠山,報仇也更為順利。
想法是好的,可沒人會平白無故幫人,除非救命之恩。
于是他便與弟弟上演了一出戲,先放火燒房,再借機救沈瑤,以她恩人自居,待日後關系熟絡,他們再适時請求幫忙。
根據他一早上的觀察,沈瑤并非傳說中那般野蠻、跋扈,反而很是溫和善良,他想這個忙沈瑤應當不會拒絕。
院中蓦然響起了腳步聲,是趙娘子帶着郎中回來了。
砰砰砰。
幾下敲門聲響起,沈瑤打開房門,見是昨日那個郎中來了,遂請他進屋。
郎中細細檢查了魏洛膝蓋處傷口,又問些病症狀況,說道:“公子是膝蓋處淤血阻滞,需要先通經活血。”
他打開藥箱,拿出銀針,開始辨穴施針,幾個穴位定針後,又拿出艾條點燃,脫下魏洛的白襪,對着他腳掌熱熏。
“大夫,我這病症什麼時候能好?”魏洛蹙眉問道。
郎中擡眸看了看他,說道:“傷口受了寒,感染惡化,一時半會走不了路。”
見魏洛神情沮喪,又說道:“你想快些走路,那就得多做些艾灸。這樣吧,夜裡睡覺前,你讓人……”他回頭看了看沈瑤,說道:“我留些艾條,晚上你給他熏艾,這樣能好得快一些。”
“啊?可我~”
“艾灸很簡單,你過來,我現在教你。”
郎中将手中艾條遞給沈瑤,在旁指揮着如何熏,程度幾分,距離幾分,又指了指膝蓋附近的幾個穴道,讓她在夜晚睡前,一并用艾草熱熏。
沈瑤點頭,一一記下。
針灸和艾灸很快結束,郎中交代了幾句,就把輔助治療交給沈瑤,說明日再來針灸。
送走郎中,趙娘子有事自忙去了,沈瑤關上門,見魏洛已穿好鞋襪,遂問道:“殿下感覺怎麼樣,膝蓋還疼嗎?”
“好多了。”
“我看這位郎中挺專業的,殿下你莫要多想,就在這裡好好養傷。待能走路了,我們再回京城。”
“嗯。”魏洛聲音清脆,站起來走了幾步,右腿明顯能使上些力氣,他咳嗽了幾下,遂道:“艾灸你若不想做,我不強迫你。”
沈瑤回眸,微微驚訝,以為他害怕自己不專業,還解釋幾句,“我可以做的,剛才郎中都教我了,你不用擔心。”
她回答的很是幹脆,仿佛這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對于魏洛而言,腳是極私密的地方,他的腳除了貼身内侍、大夫以外,再無其他人觸碰過。
一想到沈瑤要為他做那種事,他心裡不由得别扭,可若不做,膝蓋又不知什麼時候能好,還有惱人的妖書……
魏洛輕輕歎了口氣,忽而轉頭看向窗外,天空又在飄着雪花,将地面鋪成銀白一片,院裡幾枝臘梅傲然挺立,散發着幽幽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