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瑤歸家時，柳茹也回來了，甚至比她還早到，想是奸情敗露，被柳姨媽攆走。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就現在，與她攤牌。
沈瑤獨自走過去，院中，一個小厮快步跑來，攔住沈瑤，“大娘子，外面有人找你，說是姓趙。”
沈瑤轉了轉眸子，姓趙的，也隻能是江南胡同那兩位。所以，殺她的人有結果了，沈瑤欣喜不已，快速跑出門，一瞅果真是趙良。
禮畢，沈瑤迫不及待，問道：“查出人了，究竟是誰害我？”
“信國公府世子，趙廉。”
那個名字就如疾風般，從耳邊呼嘯而過，卻在沈瑤心中，掀起狂風巨浪。
“趙廉？”
在沈瑤不可置信面容中，趙良再次點頭。
然後他走了，沈瑤呆呆站在門口許久，想了想和趙廉的矛盾——柳茹。
一時覺得這個結果，居然是合理的。
就離譜。
沈瑤回到房中，面色煞白，侍女倒了杯茶端來，問道：“姑娘，你怎麼了？”
“沒事。”沈瑤接過茶，呷了口，看向侍女，吩咐道：“你去柳茹房中，就說我有事，請她來一趟。”
“哦，好的。”
侍女沒多問，徑直過去。
柳茹很快過來了，沈瑤讓兩名侍女都出去，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進入。
将房門緊閉，沈瑤沉着個臉，蹙眉看她。
“說吧，什麼事？”
柳茹坐在椅上，姿态和語氣一樣，都很輕松。
“兩件事，先說第一件吧，昨日在國公府，你和趙廉……”
話語剛落，猶如當頭一棒，柳茹立即站起身，面色變得煞白。
“你們之事，我知道，趙廉發妻晉娘子，也知道了。”
沈瑤原本站着，說完不緊不慢，找個交椅，挨着柳茹坐下，擡眸看她。
柳茹因為恐懼，眼睛瞪得極大，嘴唇打着顫，問道：“你要告發我？”
“不，我是來勸你，回頭是岸，不要再和趙廉糾纏不休。”
沈瑤很是平靜，遠比之前想象，要平靜的多。
“隻要你答應，從此與趙廉一别兩寬，再不見他，這件事我、還有晉娘子，就當作從不知曉，不再計較。你覺得如何？”
沈瑤不動聲色，觀柳茹反應，一開始她如受驚的兔子般，震驚、害怕，現在她面色，似乎和緩許多。
不急，慢慢等她答案。
在最初情緒激動過後，柳茹也冷靜下來，昨日被柳姨媽當場抓獲，今早就被遣送家中，還沒緩口氣，就被沈瑤叫來房内，又被她一頓刺激，繞是鐵打的心髒，也經受不住。
柳茹眨了眨眼，深深喘口氣，亦挨着沈瑤坐下，看向她，“這麼說，我要感謝你們，寬容大量。”
“隻要你真心悔過，發誓與趙廉斷絕往來，這事我會守口如瓶，絕不吐露半分。”
沈瑤面帶莊重，凝視微微愣神的柳茹。
柳茹輕輕“呵”了聲，笑着問道：“你會嗎？”
“我會。”沈瑤語氣堅定，“我可以向你發誓。”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不是很愛徐瑄嗎？你既然發現此事，就該去向他告發，待我落入萬劫不複之地，你就能與徐瑄雙宿雙飛，做一對恩愛夫妻。”
“不，現在我不愛徐瑄了，不僅如此，我還要與他和離。以後你和徐瑄之間，再無任何人插足。”
“和離？”柳茹眉頭一揚，疑惑問道：“為什麼？之前你費盡心思嫁他……”
“因為他愛你，很愛很愛你。”沈瑤打斷她，“至今，他都未與我圓房，這不足以說明嗎？所以現在，我退出，将徐瑄還給你。”
凡是過往，皆為序章。不要再折騰，不要一錯再錯。
沈瑤在心裡嘶吼。
柳茹側過臉，眼裡蓦然閃過一絲悲痛，徐瑄是愛她，可他們之間的問題，遠不止一個沈瑤，那麼簡單……她要逃離的，從來都是這個家！
現在已經晚了；或者不晚，但已無絲毫意義，哀莫大于心死，焦土之上，再也開不出鮮豔的花朵！
柳茹垂下眼眸，低聲問道：“你說有兩件事，另一件是什麼？”
她岔開話題。
沈瑤一怔，蹙眉道：“你還沒答應我……”
“我拒絕。”
簡單的三個字，卻如千斤重，壓在沈瑤頭頂，她幾欲暈厥，“你說什麼，拒絕？”
沈瑤眼睛睜得極大。
看不懂了。
給人改錯機會，柳茹為什麼會拒絕？
沈瑤臉色難看，行，你拒絕，我還有絕招。
“我之前遭過一次綁架，就在今日，我查出幕後兇手，你猜是誰？”
“趙廉呗。”
柳茹将目光轉過來，看着沈瑤，仿佛再看一個小醜，滑稽般的表演。
“他隻是為我出氣，才雇人綁架你，不過現在，你還能在這喋喋不休，還要感謝我。你還記得吧，那夜雪很大，是我将火折子，放入你手中，你才沒凍死。”
柳茹聲音很冷，說出的話更冷，能将人腦袋凍僵。
“你……”
沈瑤瞪着她，突然無話可說，她好像被柳茹，反制了。
“從前你對不起我，但綁架那事，雖是趙廉擅做主張，但終究是為我出氣，所以我們扯平了。”
柳茹站起身，像個高貴的女王，居高臨下，目視沈瑤，“我與趙廉之事，你就當作不知情，也不要插手。”
她說完，輕輕“哼”了一聲，擡腿欲走，沈瑤忙起身，擋在她面前，憤憤問道：“你這麼做，就不怕徐瑄知道嗎?”
柳茹笑道：“你盡管告訴他……昨夜、甚至早上，對于私通之事，我還是害怕的。可不知為何，當你說出和離那一刻，我突然釋然了。”
“憑什麼你可以随心所欲，做喜歡之事，我卻要終日飽受煎熬。其實，我一點也不愛趙廉，和他一起，隻為尋求刺激。”
柳茹推開沈瑤，即将離開時，又落下一句，“沈瑤，你什麼都不知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房門被猛然推開，一抹倩影跨過門檻離去，寒風刺骨，順着房門湧入室内，沈瑤渾身打顫。
“把門關上，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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