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念啊,有本事就當着你爹娘的面念出來。”
徐子慎忽然奇怪地看她兩眼。
“……臭丫頭,我不知道你竟存着這種想法。”
“啥?”
薛寶珠莫名其妙,但直覺他要放招了,警惕地盯住他。
徐子慎當真開始念了起來:“魂萦兮月明,心契兮弦動。願焦尾之共撫,證星漢之永恒;盼清商兮同譜,慕流水兮知音……”
果然,果然!
這根本不是她寫的東西!
寶珠又去搶告狀信,徐子慎仗着高兩個頭的優勢,輕飄飄地就按住了她。
兩眼盯着她的信,嘴上繼續篡改内容,念得煞有介事:“與君初識驚鴻影,與卿偕老忘機心;天地滅,江海竭,此心終不遷……”
“你又胡說!!”
寶珠這會子才聽出來他念的乃是情詩,又羞又怒,擡腳用力踢上他小腿。
臭丫頭腳力非凡,徐子慎吃痛,彎下腰捂住小腿骨,手中信紙被順勢扯走了。
他忍了半天才回過勁來,擡頭正要開炮,寶珠的大紅臉落在眼裡,看上去燙得就快能烙餅。
徐子慎見狀,又想逗她。
“你一會兒要我念,一會兒要我閉嘴,到底是想幹嘛呢?害臊了?”
“你有病啊!!”寶珠崩潰,徹底敗下陣來,“不和你說了,再見!”
徐子慎又勝一局,看着她氣鼓鼓離去的背影,裝模作樣歎息道:“傻得令人費解。”
身後忽地傳來一些嘀嘀咕咕的動靜,徐子慎回過身一看,是他爹娘,倆人正擠在攤子後頭竊竊私語。
徐子慎探頭:“你倆說啥悄悄話呢?”
他爹娘雙雙擡起腦袋:“沒啊,隻是原本以為你不喜歡這媳婦,現在看來,這門親事定的很合适啊!”
“……”
五雷轟頂。
直到回了家,薛寶珠臉上的熱度才給風吹滅了些。
這個王八蛋徐子慎,嘴巴講不過他也就算了,現在連臉皮厚度也拼不過。
她爹和爺爺又擱花廳裡頭待着,薛寶珠匆匆問了個好,立馬拎起茶壺,一杯接一杯地續。
孟長歡在邊上,輕飄飄炸出驚雷。
“爺爺給你定親了,對象是徐子慎。”
寶珠噗一聲把水噴出來:“什麼?!”
孟長歡皺眉:“穩重些,有點淑女樣,别讓婆家嫌棄你。”
“誰要嫁給他家了?我不要!”寶珠大驚失色。
薛豪橫的花梨木拐杖在地闆上重重磕了下。
“下午找人合過八字了,這是絕配的姻緣,不許你不要。”
“怎麼可能?我們見面就打架,爺爺,你肯定記錯我八字了。”
“沒規矩,怎麼對你爺爺說話的?”孟長歡猛地一拍扶手,“我是這麼教你的嗎?”
她爹甚少發怒,但是一旦發火樣子就會變得很可怕。
寶珠趕緊閉嘴,委屈道:“你們怎麼突然想起來給我定親了?還找了徐家,我最讨厭這個人了……”
“徐子慎哪裡不好了?”薛老爺子企圖說服她,“才氣又高,他父親還是你爹的同窗好友。家裡雖然窮些,但日後也不一定差,最緊要的是都是舊識,嫁過去不怕受公婆欺負。”
寶珠想起方才的事情,氣得臉又紅了。
“欺負我最狠的就是徐子慎!爹,你從哪裡突然蹦出來的這個朋友?”
“說來還要多虧你。”孟長歡道,“沒你搗蛋,我和你徐世伯也認不到一塊兒去。”
原來,孟長歡上門賠禮道歉,見了面才認出來,徐子慎的爹居然就是昔日同窗,他倆一起考中過秀才,又一起名落孫山。
後來孟長歡被薛家招了做上門女婿,徐老闆和糟糠之妻擺攤賣面過活,一個城東一個城西,也就斷了往來。
舊友重逢,一肚子的話。孟長歡見狀,幹脆點了碗面坐下聊天。
徐老闆就讓邊上劈柴火的兒子打了酒來,和他把盞漫話。
徐子慎畢恭畢敬地給世叔上了酒,也不是孟長歡想象中恃才傲物的模樣,懷裡還揣着讀到一半的書。
徐子慎幹完了活,開始看書,往那一坐就是人中龍鳳的樣子。
孟長歡越看越覺得,這小夥子不錯,和他家寶珠樣貌也般配。
正好老爺子也讓他去打聽靠譜的親家,于是回家就順水推舟地推薦了徐家。
薛老爺子也聽說過徐才子的美名──對現在的薛豪橫而言,人品才情比家境更重要。
于是當即拍闆,找媒婆去說媒合八字,一個下午不到的時間,就把事情給定了下來。
寶珠聽完她爹的轉述,含着幾分委屈,恍然大悟道:“你做啥要去賠不是,難怪他爹跟我說不用不用,感情以為我那封是道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