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慎更加用力地扣住她的手,聲音低低的:“就牽一會兒。”
身後看門老伯望天看地,裝什麼都沒看見,直到他們走得影子都沒了,才轉身進去貢獻八卦。
薛老爺子笑得手裡茶水都灑出來了,對孟長歡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選的女婿,比你當年還會追老婆。”
孟長歡攪着白粥,眼裡透着驚訝:“倒是沒想到,他們處得這般好了。”
“看人的眼光還挺準。”薛老爺子刮刮茶沫,喝了一口,“你這個人,除了打算盤看賬本,也就這點長處了。想當年,要不是看你對我女兒好,又能給我拉二胡,我才不招你進門……嗯,好吧,寶珠碧時這麼漂亮,也勉強記你三分功。”
“爹,想誇我的話您不妨直說。”
“做你的春秋大夢!”
孟長歡漱了漱口,準備出門。
薛老爺子擡手把他攔下,臉上笑意減去了些。
“近來鋪子的情況如何?”
“除了銀莊,其他的虧空的盤出去一些,賬面總算平了。”
“盤出去的那些,現在怎樣了?”
“好些鋪子倒了幾手,挂上了沈家的招牌。”
“哼,沈家……掌門的死了,生意倒是活起來了。”薛老爺子不屑道,“他們家這麼多年都被我踩在腳下,搞不好就是老家夥克的。”
孟長歡失笑,搖了搖頭。
“新接手的那個年輕人手腕了得,雖然出身旁支,本事卻比本家的子弟強許多。”
“哎,咱們家到底是人丁單薄些,沒什麼幫手。”老爺子歎口氣。
孟長歡嘴角一僵:“要不還是不讓碧時考學了,留在家裡幫忙。”
“急什麼,沒說你的不是。”老爺子睨一眼他,“碧時想考,就讓他考去麼,這把老骨頭加上你,好歹還能撐個幾十年。”
“爹,不要太勞神了,外面的事情還有我。”
“你這個讀書腦袋,怕是應付不來一些腌臜事。”薛老爺自嘲般的笑了笑,把茶碗蓋咔哒一合,“忙你的去吧,晚些再細說。”
話分兩頭,徐子慎和寶珠一起,把薛碧時送進了原本就要去的書法班。
在新學堂适應了幾天,再也不在被窩裡哭着說不讀書不上學了。
徐子慎樂得其成,課堂上少了個跟屁蟲,天天和寶珠擱桌底下傳紙條聊天。
轉眼過了半個月,倆人又偷偷扔下薛碧時,翹了白天早上的課出去玩。
一起上街,徐子慎才發現這丫頭真叫一個揮金如土,什麼東西都緊着貴的買。
停下來看毛筆的一會兒工夫,她又買了一堆人參鹿茸,說叫人給他爹娘送過去了。
“退了,沒必要買這些。”徐子慎皺眉,“你的心意我替他二老領了。”
“都送過去啦!何況買了又退,太給我爺爺丢面子了。”
寶珠牽住他的袖子讨好地笑,見他正看文房四寶,心說讀書人這可省不得,沖掌櫃的大手一揮。
“把你們這最好的拿出來看看。”
“好嘞!”
财神上門,掌櫃的牙花子都快笑出來了。
徐子慎無故受施,還是來自未來媳婦的,心裡一百個不開心,于是企圖用自己樸素的金錢觀勸導她。
“東西不在價高,實用就行了。五十文和五十兩的,寫出來的都是一樣的字。”
“哎呀,你不要太勤儉嘛。”寶珠絲毫沒察覺他臉色有異,“貴的東西唯一的缺點就是貴,咱們不缺錢呀。”
那意思就是她要付錢了,徐子慎臉色更加難看,把她手上拿着的毛筆一把抽走——這丫頭甚至随手一拿就是這排裡頭最貴的,徐子慎隻得慎重撂下,鉗住她的胳膊把人強硬拉走。
“不看了,走。”
“去哪啊,最好的還沒看呢?”薛寶珠訝然。
掌櫃的剛剛搜出了店裡最貴的一支雕花象牙筆,把一百兩的碼子拿掉,計劃待會給人傻錢多的薛小姐報價兩百兩,敲她一筆。
沒想到一轉身,财神奶奶給徐大才子拽走了,端着托盤在原地,罵罵咧咧道:“不看還讓我拿出來做什麼,鬧呢?”
“怎麼不買了,那掌櫃嘲笑我們呢!”
寶珠聽見後頭掌櫃的話,也是一臉老大不高興,嘟起嘴巴看徐子慎。
“那是因為沒敲到你竹杠,他越是那麼說,以後越是不要來光顧。”
“啊?可我還老帶着碧時來這給我爹買禮物呢,掌櫃的每次見了我,都很熱情。”
“……”
真是個傻姑娘,人家指不定就逮着你坑,還給人家說謝謝。
徐子慎無奈,選擇終止話題:“餓了!吃飯去,待會兒上學了。”
“好吧,那東西不買,飯總得吃點好的吧?”寶珠順勢拉住他的手,把他往另一個方向引去,“我帶你去以前常去的一家,他們家的珍寶雞可好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