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狗卷學長已經醒了,那他們也沒有必要在這裡待下去了。
咒靈湧現的時候,江見月看見它猙獰的面孔和扭曲的形狀,發着瘋朝他們襲來。破碎的霧氣在頃刻間散去,狗卷棘拉下衣領,雙唇翕動,一句咒言打碎了空氣中的沉寂。
這也是她第二次聽見狗卷學長說社會語言。
他清潤的嗓音冷冽又堅定,咒靈爆炸開來,空氣中的陰森氣息也随之化為飛揚的塵屑。眼前的景象蕩然無存,隻剩下深夜黎明的微暗未明和三個略顯狼狽的學生。
……這就算解決了嗎?
江見月愣在原地,看着學長的背影發呆。
“——你愣着做什麼,”東堂葵低頭看她,“既然解決了,就快點回學校吧。”
狗卷棘點點頭,示意他們說得對。
……經曆了這麼多事,現在看見他們反而沒了方才的尴尬。狗卷收回視線,準備回到東京校。
江見月卻攔住了他。
東堂葵在江見月無比期待的目光下和她一起跟到狗卷棘前面,矜持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謝。其實東堂葵心裡是不太願意的,因為他認為自己也有能力打敗那個咒靈——但對着學妹期待祈求的眼神,他又想起了下午發生的恐怖的事情,最後還是選擇了和狗卷棘道謝。
“狗卷學長,這是給你的。”江見月把懷中的潤喉糖遞給他,刻意露出自己的手腕,姿态不太大方。
送潤喉糖這麼高明的方法還是她通過三輪霞的話猜出來的!哼哼,狗卷學長平常那麼耗費嗓子,一定很需要潤喉糖吧!
——而且,好像聽網上說,要追自己喜歡的人必須要弄一點肢體接觸?要是狗卷學長拿潤喉糖的時候不小心碰到她的手腕就好了!
東堂葵看着她扭捏的姿态有些無語——這個學妹一看到狗卷棘就跟變了一個人似的,這也太雙标了吧。
“……昆布。”
謝謝。
但是他沒有接。
江見月有點急了,把一整盒沒拆過的潤喉糖塞進他手心裡,随後又因為感覺太丢臉拉着東堂葵一起跑。值得一提的是,因為東堂太過大塊她實在是拉不動,就隻好丢下東堂葵自己一個人跑了。
東堂葵一個人站在原地,和狗卷棘尴尬地對視着。世界安靜無聲,隻留下他們兩個知道真相但又默契地一言不發的人。他現在有點後悔自己為什麼不假裝被江見月拉走,但又感覺被拉走實在是有點沒面子。
狗卷棘的心情也很微妙,很明顯,他也想起了一些不該回想的事。
最後,看着漸黑的夜色,他又和東堂葵默契地點了點頭,相視無言,轉身離開,準備回到東京校。
在走到巷口的那一刻,狗卷棘最後掃了一眼剛剛困住他們的寺廟。
佛門是清淨之地。
可人不是。
來到這座寺廟的人心中皆有所求。靈魂中叫嚣着那些未能實現的野望。這裡的咒靈是在欲望中誕生的,而欲望的本源又是匮乏和恐懼。因此,咒靈能夠探查到他的過去也并不奇怪。
咒靈被除去以後,霧氣便也漸漸散去了。可方才的點點滴滴再次浮現在他的腦海。
……
“……你識路嗎?就往這邊跑?”
江見月充滿信任地看着他,“我相信東堂學長肯定會來找我的!”
東堂葵無語,“如果我不過來怎麼辦?”
“可你已經來了呀!”
夜已經深了。
按理來說,在他們的構想裡這個時間已經在京都校了。但是這次任務确實耗費了不少時間,讓他們這麼晚了還在找回京都校的路。
……好尴尬啊。
隻要一和這個學妹待在一起,東堂葵就有一種很尴尬的感覺。但東堂同學很快就說服了自己,隻要對方不要再提及這個術式,他就能假裝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總之,不要再提那個術式了……
可是,事情永遠不會像他想象得那麼簡單的。
“——東堂學長,”江見月隐忍地說,“我有一件事想說很久了。”
“你說。”
“關于我的術式——”
東堂葵心被提了起來。
果然還是講到了嗎……可是真的太尴尬了他已經不想再提術式了。但是要是這個學妹跑去和歌姬老師說,歌姬老師要過來問他,之後又搞得全京都校人盡皆知,之後再傳到東京校——他絕對會被笑死的吧。
不,不隻是他。包括狗卷棘和這個懵懂無知的學妹都會被當成笑料的啊。
“東堂學長,你是不是很不願意提起那個術式呀?”
……被發現了。
東堂葵閉上了眼。
“我太笨啦,但是我剛剛想了很久,”江見月小聲說,“那麼強的術式怎麼看也不像是我的……是不是搞錯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