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一提到夢,狗卷棘就有點睡不着覺了。
夢裡的江見月和現實中的江見月完完全全就是同一個人。她們在和他初次見面的時候都穿着那一條黑色裙子,手腕上相同的位置上還有一顆同樣的紅痣。
她們的性格似乎也很像。
在他面前,不論是夢裡的她還是現實中你的她,都總是的一副高冷的樣子,似乎很不願意和他這個人說話。
雖然他也老是偷偷聽見對方和别人說很喜歡自己……但是既然在他面前總是那麼冷漠,應該也沒有在意到哪裡去吧?
至少從江見月的态度來看,她對東堂葵說話的态度反而要自然得多。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
為什麼他會做這個夢呢?
在狗卷棘還不知道世界上有這個人的時候,他就經常夢見她。而且自己知道的細節都和夢裡的線索對應上了。
……算了。
既然想不出來,那就睡覺好了。
懷着這樣的想法,狗卷棘沉默地陷入了夢境。最近他入睡變得容易了許多,因為不會再在夢裡看見那個女生了。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夢見她的頻率是怎麼搞的,但沒有夢見就是好的。
——不過。
今天又夢見了。
……
怎麼會……
狗卷棘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場景。夢境中的一切都顯得迷蒙且不真切,像是夜晚他剛剛經曆過的霧氣朦胧。而就在他的眼前,一個他夜晚方才見過的女孩正在聽音樂,而玻璃中倒映着自己冷漠的臉。
冷漠。
狗卷棘細細觀察着玻璃前的自己,發現他的面容較現在的他要成熟很多。也許這就是他未來的樣子?
而坐在椅子上的江見月,頭發也比他今天見到的要更長也更卷,至少他是這麼覺得的。
這是夢境中少見的溫和畫面。
江見月正捧着一本不知道誰寫的書,小聲道:“狗卷學長,我的術式到底是什麼呀?”
“你早晚有一天會找到的。”
“喔。”
狗卷棘罕見地溫柔地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聲說:“不要着急。”
“我太笨啦,”這時候江見月的臉又變成了她十五歲的樣子,更卷更長的淺金色頭發也變得柔順了,“好像隻會給東堂學長添麻煩……他會不會覺得我很煩……”
“到了京都校以後我發現大家都好厲害哦,每個人都跑得好快,體力也好好,每個人都好像可以獨當一面诶,可我學什麼都很慢,根本比不上他們。”
“他們是前輩,如果沒辦法給你帶個好頭也會顯得很沒用吧?”狗卷棘這樣說,“每個人都有術式,可能你隻是沒發現而已。”
她的頭發很軟,柔軟的淺金色發絲穿過他的指尖。夢境的女主人公擡起眸,銀藍色的眼睛裡映出他此刻溫柔的目光。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他說。
……
狗卷棘看了看玻璃窗前的自己,在心裡感慨自己居然有這麼會說話的時候。
很明顯,夢中的江見月對此也很受用。她陰郁的眉眼頓時化開,笑盈盈地看着他。他們就這樣對視着。雖然對他來說有些不自在,但比起像前幾天那樣令人抓狂的夢境,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呢。
他很難面對那個病嬌抖s的自己啊。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生。
狗卷棘看見玻璃窗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猙獰的藍色怪物。它的身體龐大到了一種可怖的程度,此刻正張開獠牙朝他們襲來。
可是,夢中的兩人都沒有發現這個異端。
——唯一察覺異常的,隻有置身事外的狗卷棘的靈魂。
眼見着咒靈越來越近,這兩個人卻又含情脈脈的模樣,狗卷棘情急之下掙開了夢中的枷鎖,扯下衣領大喊道:
“爆炸吧!”
……等等。
他怎麼可以支配夢中的自己了?
他親眼看見玻璃前,夢中的自己張了張口。他瞪大了眼,裡頭的自己也瞪大了眼睛。他攥了攥手心,玻璃前的自己也做了相同的動作。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很顯然,他已經完完全全可以支配夢中狗卷棘的身體了。
但是……
為什麼那個咒靈還存在?
他不應該因為那句咒言爆炸了嗎?
怪物的速度很快,他迅速地朝這裡爬過來,眼前的江見月卻仿佛不知所覺。狗卷棘再次喊了一句“快滾開”,在察覺無果後,便摟過女孩的肩膀用力往下壓,想讓她躲過兇惡的咒靈。
她裸露的手臂被用力地扯住,粉白的胳膊頓時紅了一大塊。狗卷知道自己的力氣很大,至少比她大很多,但沒想到對方的皮膚居然脆弱到這種程度。
——不對。
或者說,這個夢境未免也太逼真了些。
江見月被狗卷棘重重地壓下去,本就孱弱的身體根本經受不住高強度訓練的咒術師的傾軋。她淚眼汪汪地看着狗卷棘,仿佛根本搞不懂他在做什麼似的。
……這個眼神,倒是讓狗卷棘想起了之前和她掰手腕的時候。
還挺可愛的。又好笑又可愛。
狗卷棘示意她朝着另一個方向看去。那裡的咒靈在看見江見月以後不敢輕舉妄動,似乎在害怕些什麼。
好在夢中的女主人公總算發現了那出異樣。她捂着眼驚叫了一聲“快走開!”,想不到那咒靈真的乖乖走開了。
“……真的走開了耶,”江見月過了好一會兒才移開眼,“好乖哦。”
看上去呆呆愣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