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門“哐”地撞在牆上。

季榕拎着保溫袋站在逆光裡，目光掃過他僵在半空的手，忽然翹起唇角："不就是1600萬，我還當是什麼積山填海的錢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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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季老師？！”楊帆全沒想到在這兒會碰到季榕，眼神驚疑不定地在兩人身上掃過，尴尬地往旁邊一閃，忙請人坐下，“您怎麼在這兒？來，坐，坐。”

沙發的皮面皺着塌下去一塊兒，一看剛剛就有人坐過。季榕皺着眉瞥了一眼，走到晏随面前時突然頓住腳步，右手無意識地轉了轉左腕上的珠子，徑直坐到了病床邊。

“季姐，您這是……？”晏随目光落在她打着石膏的左臂上，喉結動了動。他試圖撐着床沿坐起來，但牽引器牽制着骨折的右腿，最終隻能狼狽地躺回去，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自嘲的尴尬。

“誰是你姐，我比你小。”季榕沒好氣地頂回去，把保溫袋往床邊桌上重重一放，“我恰巧住你隔壁，聽說你受傷了過來看看。這是營養餐。”

她是真氣晏随的态度，被人算計成這樣也不還手。季榕擡頭不善地瞪了楊帆一眼，濃密的睫毛在眼睑投下陰影：“您貴姓？”

“鄙姓楊，楊帆，是晏随的經紀人。”楊帆趕忙從阿瑪尼西裝内袋掏出名片，拇指下意識擦過燙銀的亞文娛樂标識，“您看要不要加個微信？後續......”

季榕垂眸掃過那張奢華的名片，驕傲地勾了抹笑容在嘴角：“楊總。”

楊帆讪讪收回手，謙虛道：“不敢不敢，您叫我小楊就行。你這胳膊是受傷了嗎？嚴不嚴重？”

季榕忽然輕笑出聲。自己帶的藝人躺在監護儀前無人問津，倒是急着給别人獻殷勤。她偏頭去看監護屏上跳動的數字，心率監測線在80-110間劇烈波動：“1600萬違約金，你确定嗎？我......我們九合倒是出得起。”

楊帆的嘴角抽搐兩下，突然轉向病床：“季老師跟我們小晏很熟？”

“三年前的《雲遐錄》合作過。”晏随不知道季榕為什麼會來，又為什麼要為他出頭。他不由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本來簡單的事情，因為她的出現似乎又變複雜了。

“九合要是真有心栽培小晏，可以讓姜總直接聯系張總嘛。”楊帆掏出手機劃拉着通訊錄，“現在正是小晏轉型的關鍵期，隻要條件合适......”

他說得情真意切，季榕都要信以為真：“真的？”話音剛落，轉念一想又覺不對。她滿腹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楊帆，亞文的人能這麼好心？他诓我呢吧？

晏随在一旁默默扶額。

這姑娘還真是被護得極好。她橫插一腳已使自己失了先機，若九合再插手，就不是1600萬能解決的問題了。

“我跟季老師不熟，跟九合也沒有接觸。”晏随突然開口，啞着聲音澄清。

季榕被這個“不熟”驚得當場愣住，她下意識地去摸左手腕上的珠子，看向晏随的眼睛水意盈盈，透着委屈。

晏随被她看得一愣，幾乎下意識地開始回憶并反思——我們從前難道很熟？隻是因為某些奇奇怪怪的原因失憶了以至于現在想不起？

病房門轟然洞開，展令文着急忙慌沖進來，後面還跟着瑟瑟發抖的助理小方。

“楊總，好久不見！”她熱情地伸出雙手，大步走向楊帆。

楊帆順勢迎上去握手，實際人在狀況之外。

“我說我們家榕榕去哪兒了，原來在您這兒。”展令文扭頭狠狠瞪了床邊的季榕一眼，轉過身又恢複了官方笑容，感慨道，“榕榕重情義，原先跟小晏一塊兒拍過劇，聽說他住在隔壁特地過來看看，沒打擾他休息吧？”

“沒有沒有。”楊帆忙不疊回答，“您坐，您坐。”

“不了不了，忙死了，公司要簽幾個新人，雖然不是我帶吧，但也要過去幫忙掌掌眼。小方！”展令文毫不猶豫地抽回手甩了兩下，冷眉星目瞪了小方一眼。

“哎！”小方圓潤地滾到了旁邊。

“帶季榕回去。”

“哎哎！”小方麻溜架起季榕的胳膊，不顧她的掙紮連拖帶拽把人弄出了晏随的病房。

“展總，剛剛季老師說……”

楊帆一開口就被展令文打斷了：“她胡說八道的，我們家榕榕就愛胡說八道。您别當真。”展令文斷後，退到門外伸進半顆腦袋，沖着病床上的晏随說，“小晏你好好養病。”說完連個眼神都欠奉，毫不猶豫“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病房内又隻剩了他們兩個。楊帆臉上熱絡的笑容漸漸冷下來，結了霜。

地上不知何時落了個針帽，他狠狠一腳把它踢到了角落。再擡起頭時，眼裡已帶了不屑的嘲諷：“呵，不就是隻供人把玩的金絲雀兒，還真把自己當鳳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