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惦記着晚上席飛還得回來,這一覺付淮槿睡得并不沉。
枕頭底下,他的手機震兩震就把他給震醒。
摁下接通以後對那邊:
“怎麼了?”
對面是他的大學室友,也是少數幾個到現在跟他還有聯系的人,“你幹嘛呢?給你發消息也沒回我。”
“剛醒。”
付淮槿揉揉眼睛,從床上坐起來,睡着一會整個人精神多了:
“你下班了?”
“我今天就沒上班啊,好容易輪休一天,跟幾個朋友出來玩,正往家走呢。”
付淮槿:“那要不要過來約個夜宵?”
他其實沒晚上吃東西的習慣,但晚上那頓飯他沒吃幾口,現在也是真有點餓。
對面那邊沉默幾秒,沖人:
“你看到我發給你的視頻麼?”
“什麼視頻?”
“你......還沒看啊,那你先看看吧,看完再說出來是吃飯還是喝酒,我都奉陪。”
他語氣有點奇怪。
付淮槿沒再多問,挂了電話以後打開和于洋的微信。
于洋發來的視頻有兩段。
第一段裡有很多人,圍成個圈多是在起哄,酒噴得到處都是。
另一段裡,臨出門前才對他說“愛你”的男朋友,正手捧鮮花,跟另一個男人深情告白。
那情深義重的,像是等了對方多年。
視頻剛好停在他說出“我一直很想你”幾個字上。
而被席飛表白的那個,雖然隻露出半張臉,付淮槿也認識。
是今天給他送錢包過來的人,他還請對方吃了碗雞湯小馄饨。
頓覺呼吸一滞!
難怪……
昨天晚上席飛喝成那樣。
整個酒館沒一個酒保上來扶,倒是賀骥一個大老闆出來幫他們叫車!
現在人表白早不玩突然襲擊那一套了,氣氛烘托到這個份上,不可能任何前兆都沒有
這樣席飛當時看向對方的異常反應也能聯系上。
原來他們早就有聯系,甚至有可能在這個表白之前就已經暗通款曲。
“惡心......”
視頻後面付淮槿沒再往下看,捏着手機的五指微微發抖。
天旋地轉。
灼燒感從胸腔直沖天靈蓋!
沒忍住,把他胃裡燒了一晚的東西全吐了!
吐出來的根本不适合他的飯菜,還有這三年裡自己捧出去,卻不被人當回事的全部心力!
嗓子火辣辣的,像被放在火上面烤。
這一刻付淮槿像是被灌了兩瓶風油精進太陽穴,醍醐灌頂,什麼都想明白了。
覆水難收。
一個愛玩的浪子怎麼可能會輕易收心。
什麼愛你,離不開,隻是挂在這人嘴邊的一句笑料,其實什麼都不算。
不過這樣也好。
當頭一棒砸下來,他也能松口氣了。
[付淮槿:我沒事。]
[付淮槿:謝了,改天請你吃飯。]
于洋在那邊正在輸入半天,好不容易發來一句。
[洋芋:這視頻其實是我同事發朋友圈的,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
[洋芋:别都往壞處想,也許是有什麼誤會呢,視頻拍錯位了還是?等人回來你再好好審審。]
自己的好友對他們倆的情況知道的不多。
學醫出來的都忙,付淮槿平常也極少在他面前提。
但現在看來,真的假的,實的虛的,是認真還是鬧着玩的,對他來說都不重要了。
付淮槿之前願意把決定權交給席飛。
是因為要是他下的決心,這個手就已經是分定了。
交給對方,是為了給自己留一條退路。
[付淮槿:分手吧。]
這回他再沒猶豫,輸進去以後接着把人表白的兩段視頻也一塊發過去。
付淮槿把手機扔桌上,收拾這個房間裡屬于他自己的東西。
隻要是被席飛碰過的水杯、翻過幾頁的書、穿過的付淮槿自己的襯衫,都被他清理在一個空了的快遞盒。
預備一會拿到樓底下扔了。
隻是在他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時,眼前一片模糊
摸一把,才發現自己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全是淚水。
沒用啊。
這麼大人了,居然被一個小八歲的人弄成這樣。
付淮槿用力抹了把臉,先是坐在原地沒動。
維持這個姿勢近十分鐘,繼續把自己的東西整理好打包,有條不紊地放進底下行李箱。
嗡嗡——
手機響了。
付淮槿知道這時候席飛肯定顧不上他,多半是于洋還是其他人。
可沒想到卻是賀骥。
[付醫生方便見一面麼?]
付淮槿對這家酒館印象不錯,從醫院出來後特意存了人手機号。
他們這個時候十有八九應該已經在一塊了吧,付淮槿想。
那怎麼這個時候找上來?
是碰巧麼?還是已經在一起了,特意來通知他一聲?
讓他趕緊搬走。
但不管是因為什麼,付淮槿都釋懷了。
這個叫賀骥的,看着比他還虛長幾歲,到最後還不是着了這毛孩子的道。
他反反複複看了這條消息幾遍,先是進微信,拉黑一直沒回複他的席飛。
順便把賀老闆的手機号一起屏蔽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