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淮槿在這一句裡沉默下來。
擡頭去瞅他們頂上的天花闆,視線微收,注意到肩上人尖尖的耳朵。
深吸口氣又歎出來,撓了把他頭發:
“都做什麼好吃的了?”
“我剛回家就開始準備了。”
席飛一臉邀功的樣子,兩隻手拉着付淮槿的腕子,把人扯着一塊去洗手。
再帶到餐桌旁邊。
桌上的菜全都是紅豔豔,每道遠遠一看就知道放了不少辣,就連那道糖醋排骨裡都擱了一勺花椒。
付淮槿坐在桌邊,原本軟化了的心又一點點僵硬。
先是靜靜坐着,後來從桌上拿起筷子,對旁邊:“辛苦了。”
“吃吧。”
“嗳,好嘞!”席飛朝人咧開嘴笑一下,緊挨人坐着。
吃飯的時候一直問他還生不生氣。
頭抵在他肩上來回蹭。
付淮槿往碗裡夾了塊小番茄,垂着眼睛說:
“你要是以後能少出去玩一些,我也就不用那麼操心。”
“那我不去了,我今天就在家裡陪你。”席飛說着說着手就不怎麼老實,一把扯過身邊人的細腰。
勾着人下巴逼人擡頭看自己,拇指細細摩挲付淮槿的下唇,聲音故意壓下來:
“淮槿哥想我怎麼陪你?”
席飛輪廓張揚,是那種帶着點痞氣的小帥哥,像個混血兒,眼窩往裡深陷,笑起來的時候輕易就能叫人陷進去。
付淮槿當初也是被他這張臉吸引。
按理說兩個成年人,互相看不見摸不着地過了那麼久,正是心猿意馬,需要纾解的時候。
付淮槿卻沒了心思。
剛才吃到嘴裡的菜太辣了,燒得他胃疼。
壓下心裡那點難受,付淮槿手指穿過他的頭發:
“一起看個電影吧。”
“隻是看電影麼,不想做點别的?”
“暫時不了。”
席飛低着頭,看到底下人波瀾不驚的眼底,好像是此時此刻往裡邊丢塊石頭都濺不出半點水花。
坐回去,兩手插着放在胸前,嘟囔一聲:
“嘁,沒勁。”
端起碗,一碗飯吃得特别快,沒兩下就吃完了。
晚上兩人一塊窩沙發上看電影。
起初席飛還乖乖待在人身邊,一邊看電影,一邊往自己和對方嘴裡喂切好的甜蘋果。
但還沒看半小時。
席飛接了個電話,轉頭就回卧室換衣服。
先是對着鏡子看,啫喱水給自己做了個造型,還噴了點香水。
背着吉他從屋裡出來。
這把吉他常年放在他最大的衣帽間,平常經常用護理油清潔,寶貝的不得了。
付淮槿在他進屋的時候就跟着站起來,靠在門邊上看他:
“你又要出去?”
“啊,一熟人過生日,喊我,我不能不給人面子。”
說着扯過付淮槿的下巴:
“今晚不用來接我了,乖乖在家等我回來。”
付淮槿在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任何表示。
隻是見他要走,也從沙發上把自己的外套拿起來,走到門口準備換鞋。
前腳剛踏出去的席飛扭過頭,擰眉睨他:
“你要去哪?”
付淮槿神色很淡:“我回去了 。”
“回哪去?”
“我自己家。”
“不行。”席飛放下吉他,一個箭步沖回來,把人往裡一推,嗓子裡像住着一隻小獸:
“你哪都不能去!”
“你要是走了,我一個人在這沒什麼意思。”付淮槿擡頭看他,一字一句道:“這裡也不是我家。”
席飛在他這受傷的眼神裡怔了怔。
他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究竟是怎麼想的,但就是不想讓這個人從他家裡出去。
先是還想跟人杠,卻也知道真到那個份上也杠不赢。
付淮槿并非所有時候都是軟柿子,他現在也沒法留下來看着他。
隻能好言好語地把人扯懷裡:
“淮槿哥,你别走,我不想你走,我想一回家就看到你,真的,隻有你在這裡我才能安心!”
席飛混賬是真混賬,撒起嬌來又是真的讓人難以招架:
“你不知道你在我心裡有多重要。”
“你信我,我是愛你的,我一直都愛你。”
付淮槿先是沒說話,後來在他那句“愛你”裡頓了兩秒。
像是一股極小的電流從心間劃過。
原本要做什麼的都不記得,身體也忘了要掙。
到後來隻剩下歎氣,擡手捏了把這個人的後頸,對着拍了兩下:
“你去吧,十一點之前回來。”
又說:“要是喝多了給我打電話。”
“遵命!”席飛揚起一個大大的笑。
生怕付淮槿再走了。
把人扯回沙發上,在他懷裡塞了一大堆自己私藏的零食飲料,又幫他把電視重新開開。
等到裡邊電影重新開始播了才放心地離開。
但沒過多久,付淮槿自己就把電視關了。
把桌上的盤子和碗拿到廚房洗碗機,去浴室裡簡單洗了個澡,漱口,重新走到席飛的卧室躺下。
這裡除了席飛的東西,還有不少是他的。
每次來也都是像今晚這樣,被對方硬留下來。
付淮槿有些認床,但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就隻睡了四個小時。
實在是困得不行。
就算心裡埋怨席飛,不适應這裡的環境,也都被這股疲倦壓的計較不出來。
沒多久就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