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到的時候付淮槿還以為他哥會出來接他。
結果到地方打了個電話,才知道兩口子去集市上買菜了。
付淮槿的哥哥付磊年輕時做過很多工作,除了果園還幹過兩年廚師,看樣子應該是知道老闆今天過來,特意想出露一手。
但實際上這個酒莊原來是配有廚師的,根本不需要他動手。
付淮槿剛把車停好,酒莊裡就有人過來,對着窗戶就是一通問:
“賀老闆,一路上過來都順利麼?”
“挺好。”賀骥沒提他自己車胎破了的事,下車以後,繞到旁邊幫付淮槿開車門,低聲問他:
“累不累? ”
他靠得很近,低頭問的時候嘴唇隻一毫米就能碰到付淮槿頭頂。
付淮槿開了快四個小時的車不可能不累,但被問起來就有樣學樣地跟了句:
“挺好。”
賀骥挑挑眉,知道人是故意的也沒拆穿。
神情一如既往地順和:“那先把東西拿下來吧,我帶你四處看看,”
付淮槿直接拒絕:“我就一個行李箱,沒多少東西......而且來之前就訂好了酒店。”
說着也沒有要下車的意思:“我先去那兒,等我哥他們回來了我再過來。”
賀骥:“現在麼?”
付淮槿:“恩。”
賀骥沒再明着面攔他,隻說:“也好,隻要付醫生覺得舒服就行。”
停幾秒卻又道:“不過最好還是先下來休息會,這裡地方偏,到處都是羊腸小道,一會我讓人開車送你過去。”
“這裡,很偏麼?”
“對,你也看到了,這裡除了這個酒莊,就是一個個小村落,村子裡也沒多少人了,你再往前開估計也找不到衛生間。”
付淮槿頭往車窗外邊看看,手指上下摩挲方向盤。
猶豫片刻後還是從車上下來,對着賀骥:“我就去洗把臉,一會自己開就可以。”
“反正有導航,仔細找找還是能找到的。”
“好,那我先帶你過去。”賀骥微微颔首。
先跟還守在這的幾個酒莊的管家說了聲,讓他們先各忙各的。
自己帶着付淮槿往裡走。
先是穿過一條很長的走廊,再領他往樓上走。
付淮槿奇怪:“這裡一樓沒有衛生間?”
“樓上的更幹淨。”賀骥說。
付淮槿沒再說什麼。
這個酒莊一共有四層。
在這裡走的時候能把周圍盡收眼底,但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之前付淮槿還以為是那種像電影裡一樣的大莊園,來這以後才發現是更偏他們本地審美的古堡。
雖然不華麗,但很幽靜自然,古樸設計的中庭風,兩邊窗戶的珠簾微透,涼風陣陣,後邊是一大片郁郁蔥蔥葡萄園。
連付淮槿在洗手間洗手,用的也都是山野裡的泉水,從竹筒一直流到他手心上。
很涼。
洗完臉,擦幹淨以後,剛出來賀骥就遞給他一杯冰的鮮榨葡萄汁。
“裡邊冰塊和一般的不一樣,你嘗嘗。”
頭回見人介紹冰塊的,付淮槿接過來,對他道了聲謝。
兩人站在窗戶邊上吹風。
涼風帶走了燥熱,很容易讓人放松下來,之前一直緊繃的情緒也不自覺往兩邊散開。
“這酒莊建得很好。”付淮槿感歎了句,心裡都有點羨慕他哥了。
要不因為這裡是賀骥的地界,他真挺願意在這住一個晚上。
“還行吧,不過我平常也很少過來。”賀骥手插進兜裡,“平常都是這裡的人再管。”
“你是怎麼認識我哥的?”付淮槿問他。
“之前去北環沙地考察,在那一個專門做葡萄養殖的基地裡碰到了你哥嫂。”
“我們一見如故,當時就聊了很久,聊到後面發現大家都是江城人,就互相留了手機号。”
他說到這裡就停止了。
付淮槿半天等不到後邊的話:“就這樣?”
“恩,就這樣。”賀骥點點頭。
付淮槿不可置信看他,沒忍住都想去拆他哥的台:
“是不是太随意了?”
“我相信緣分,而且事實證明,我的想法沒錯。”賀骥扭頭撞進他的視線裡。
彼此互相看看。
付淮槿沒接他的,默默喝了口手裡的葡萄汁。
葡萄汁無疑是好喝的,但賀骥說的話他一句也不信。
他不相信一個商人會因為“一見如故”,把自己這麼大地界的酒莊全權交由一個外人管理。
但别的理由他一時半會也琢磨不清。
“你訂的是哪家酒店?”賀骥話鋒一轉。
付淮槿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看了眼道:“好像叫......興和旅宿。”
話音剛落賀骥就說:“我給你換一家吧,這家酒店條件一般,洗澡連熱水都沒有,到了晚上空調的聲音也很大。”
付淮槿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住過。”賀骥說。
付淮槿想了想,搖頭說:“不用了,也就是一個晚上而已......肯定比我以前醫援的時候住的條件好。”
賀骥面上不贊同他說的,但也沒再多勸:
“那我送你下去。”
下樓梯的時候還回頭看他:“當醫生真的很辛苦。”
“還好吧,這麼多年都習慣了。”付淮槿說:“工資,社會地位都不差,也算是勞有所得。”
“你說得這一類工種有很多,但醫生絕對是裡邊需要承受的壓力最大,最耗神的。”賀骥放慢速度,走到他旁邊:
“付醫生很了不起。”
付淮槿底下腳步頓了瞬。
其實平常這樣評價他們的人有很多,他們做醫生的互相之間偶爾也會調侃。
但被賀骥說出來,卻不像是表面客氣,更像是真的感同身受以後,一種打從心底裡的敬佩和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