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成年人,這個時候不打招呼不合适。
付淮槿先是站在原地愣了會,還是走上去,面上故作輕松:
“中午就吃這個?”
其實這句話他想盡量說出些嘲諷的感覺,但一張嘴就是正常詢問。
“恩,休息站的盒飯不好吃,還不如泡面來得爽。”賀骥看着他說。
付淮槿順勢瞥眼自己手裡的盒飯,忽然有些不确定:
“感覺看着......還行吧。”
賀骥在他這樣子笑一下,“不過說不準吧,也許每個人口味不一樣。”
這時候遠遠地又有個人過來,順勢在賀骥對面坐下,看到付淮槿先是挺吃驚,後來也笑着打了個招呼,
“付醫生!”
付淮槿認出對方是人酒館裡的一個酒保,個頭不高,皮膚黝黑得不像本地人:
“你知道我?”
“知道啊,昨晚摔杯子的那個。”黑子咧開個大嘴,朝人筆了個大拇指。
自來熟地笑笑:“付醫生喊我黑子就行!”
付淮槿:“......”
昨晚的事曆曆在目,現在被突然提起來要說一點不尴尬是不可能的。
他深吸口氣,隻能順着這個繼續:
“抱歉......我昨天,喝多了。”
“沒什麼好道歉的,我說過,隻要付醫生能解氣,想怎麼折騰我都可以。”
賀骥依舊是那個語氣,話語之間拖着下巴朝他看過來。
他看起來一直都和普通人不太一樣,即便此刻面前隻放了碗雜牌子方便面,外表極接地氣,野性裡難掩随性。
是一種極度随意,把很多事情看淡的松弛。
這種氣質也不像裝出來的,也不像是因為經曆了太多才導緻這樣,更多是由内而外,與生俱來,融在骨頭裡的貴氣。
隻是對方那句話後,付淮槿就像是被人架這兒了。
好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黑子極有眼力勁兒,分别看看他倆,立刻順勢往旁邊一挪,讓出賀骥對面的座位:
“付醫生一塊兒坐啊,剛好我那還帶了點其他菜,咱們配着一起吃!”
這時候賀骥也還在看着他。
付淮槿在他這句話裡愣了下,頓了片刻後開口:
“不了,我去車上吃。”
說完又像是不經意的:“這裡太熱了,車裡有空調。”
黑子:“别啊,到時候車裡一股飯味兒,付醫生你開的不難受啊。”
“沒事。”付淮槿說。
反正前邊他一股酒味也開了那麼久,窗戶開開,裡邊的味道就能散得差不多。
賀骥已經開口:“那付醫生去吧,祝一路順風。”
“恩,你們也是。”
付淮槿說完,端着塑料餐盒出去了。
走到車旁邊也沒真的坐進去,隻是把裡邊空調開開,靠在門邊上端着吃。
這兒的盒飯确實不行。
米飯一股夾生味兒,肉和菜是冷的,就連番茄炒蛋裡,蛋裡面幾次能吐出蛋殼,唯一的一個雞腿也咬不動。
付淮槿到底沒吃下去。
丢了垃圾回來,準備再去休息站裡買個面包,就看到黑子站在他車前邊張望,遠遠站那兒朝他招手:
“付醫生,汽水肉!”
他手裡拎着個打包盒,四面封口的,上面印着“土味”。
這酒館真的什麼都有啊......
付淮槿本來想拒絕,但裡邊的味道實在太香,盒子還沒完全開開都能聞見味兒。
沒抵住誘惑,接過來以後問他:
“給我吃了你們還有麼?”
“哎呀你不用管我們,反正這玩意兒我們天天吃,不差這一頓!”黑子說完也沒等他再說話。
兩步就跑沒影。
付淮槿剛想問他這多少錢也沒機會問。
端着回去。
坐在車裡的時候把蓋子揭開。
汽水肉是江城特産,軟軟的蒸肉中間打一個雞蛋,配上周圍香噴的蒸汽,上面再淋一勺甜醬油。
做法簡單,但也考驗蒸的時間。
付淮槿先吃一口,吃一口之後愣一下,很快把一整碗都吃了,連裡面的湯汁都喝了個幹淨。
特别好吃。
居然跟原來從江大北門出去,靠近醫學院的那家味道沒有任何區别。
那時候他幾乎每天從實驗室出來,都要去那吃一碗再回宿舍。
付淮槿吃完先是窩在車裡睡了會。
不久後又起來,往休息區裡頭走。
想跟黑子道一聲謝再出發,結果就看到對方站在一輛棕色suv跟前,一臉的生無可戀。
看到他以後朝人耷拉個腦袋:
“付醫生......我車胎破了。”
“什麼?”付淮槿走到車跟前去。
仔細檢查一下發現裡面的确被紮了個釘子。
“你老闆呢?”他問。
“好像是接了個電話,跟那聊天去了。”黑子說。
車胎破了,自己隻知道聊天,把員工一個人丢在這裡想辦法?
付淮槿皺皺眉,把襯衣撈至小臂,露出裡邊細膩流暢的線條:
“車裡有充氣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