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疼?”
京墨看着喻九白坐在一旁,渾身像軟了一般趴在桌案上,沒忍住走過去替他揉了揉太陽穴。
他手上動作又輕又柔,喻九白不由得眯了眯眼。
隻聽見他問:“是沒想到解決方法嗎?”
喻九白輕輕地“嗯”了一聲。
京墨道:“沒有解毒的方法,王爺又想怎麼做?陛下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他怕還是希望王爺趁早解決的。”
聞言,喻九白掀起眼皮,抓住了京墨的手腕。
京墨說的确實沒錯,但現如今,既知那毒是從狄狁而來,便成了最難辦的事情,若是将江子梵叫來,估計也不敢打包票自己可以想出對策。
而要憑空研制出解藥來,更談何容易。
他坐直了身子,表情又變的一如既往的冷:“這場疫病太耗國庫了。”
餘下的話他并沒有說完。
但京墨猜得到一二,趙胤其實不擅朝政,當今朝堂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各有各的立場,各懷各的鬼胎。
國庫明裡暗裡被挪了多少,那些銀錢去了何處入了誰的口袋,就連工部都不幹淨,又憑何查清。
而當今聖上,倒是算不上一個昏字,才高德低,守成無過,反而因此倒行逆施,國庫多多少少也成了皇帝揮霍無度的東西。
這疫病本就屬于朝廷的一塊燙手山芋,若是将現狀報上去,怕是也得不到什麼好處。
而且來來回回折返的時間,太長了。
京墨深深地看了喻九白一眼。
“王爺,不如與我說道說道,您怎麼會從陛下的那派分出去?”
喻九白:“……”
他擡眸和京墨對視,一時無言。
“不想說?”京墨問。
喻九白歎了口氣:“不,就是有些不知是否要與你交底。”
聞言京墨笑了一下,他彎下腰來,靠近喻九白,低聲道:“都成親了,與王妃交交底又如何?還是說我甚至都不值得王爺信上一分?”
喻九白眸色沉了幾分,他稍稍往後躲了一下,避開京墨靠近的臉,抿了抿唇不說話。
察覺到喻九白的動作,京墨也不洩氣,他打量着眼前這人,嘴邊上還是噏着笑的,隻不過手下意識的往後撈了撈。
“不是不信,京墨。”喻九白緩聲道,“那不是什麼本王想提起的事,說出來你我二人都會覺得沒意思。”
京墨的手霎那間頓了下,他悻悻地收回:“行,王爺若是不想說,我便不問是了,做你這王妃算夠格吧?”
喻九白掀起眼簾盯着京墨的眸子。
“你想做什麼?”
許是他想的多,京墨這一句話竟意外讓他品出了另一層意思。
京墨笑了笑,搖頭示意。
“沒什麼,王爺休息一會兒吧。”
說罷,便自顧自的替喻九白解開發髻,被後者拍開後還笑臉打趣着,喻九白默默地看着京墨拿起架在一旁的外袍,皺了皺眉。
“去哪?”他開口問道。
京墨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王爺這是怕我越過您,幹些什麼出格的事嗎?”
“……”
見喻九白不說話,京墨便知自己所想的沒有錯了,他凝了凝神色,半蹲着與喻九白對視着。
他抛出了原先的問題:“沒有解毒的辦法,王爺您想怎麼解決?”
“若不護着民心,又要如何?”喻九白低聲道。
聞言,京墨搖頭低低的笑了一聲:“王爺是個好人啊,但是若要做這事,便斷然要有些取舍。”
喻九白呼吸頓時急促了幾分。
他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起來:“京墨!你敢?”
京墨:“攝政王,您那官府做派我承認是正解,但你要想我們如今要面對的是什麼?是狄狁,是不足一月的期限,你覺得按照王爺您的做法,可以嗎?”
聽到眼前這個人這麼說,喻九白惡狠狠的皺了下眉,他快步上前去攔住了正要出門往外走的京墨。
一雙鳳眼就這麼直勾勾的望着他。
“你不要自作主張。”
京墨冷笑道:“祭天大禮不到二十日,若是封鎖疫區,禁止百姓喝水,再由江子梵等人去配伍藥方,又需要多長時日?”
他一步步的逼近喻九白,兩個人之間所留的間隙不過分毫,其實身量并沒有差多少,此刻看着反倒有些勢均力敵。
整個屋子頓時陷入一片死寂。
二者就這麼站在門前,死死的盯着對方,沒有任何一個人想退一步。
喻九白的眸色沉了幾分:“所以?若是要如你所願,那要死的便不是本王了。”
京墨卻糾正道:“是會活,王爺。”
不知是不是錯覺,喻九白覺得京墨的話裡帶了幾分諷喻,不過不消片刻,這個想法便被打斷了,他神色微變。
“京墨!你逾越了!”喻九白斥道。
這人居然不知從何處找來一根繩索,竟然就這麼藏在身上,京墨突然發了些氣力,攥住喻九白的雙手就将他按到床邊。
喻九白皺着眉掙脫了幾下,沒掙開。
他的力氣其實并不比京墨小的,但是被這麼就着動作壓在一旁,一時間居然散了大部分可發力的地方。
此時他臉色不太好看,但看不見京墨的臉,隻能用着他所認為粗鄙的詞彙罵着。
“京墨!你别剛愎自用了!”
“混賬!!”
“你個混蛋!!!”
京墨充耳不聞,他一隻手按着喻九白,另一隻手飛快的給喻九白的手打上個死結,随即就這麼綁在床邊。
喻九白氣的面色漲紅:“京墨,給本王松開!”
京墨挑了挑眉:“那可不行,王爺。”
說罷,此人也沒有立刻轉身就走,還站在喻九白身前,眉眼彎彎的看着他。
喻九白和他互相看了許久,最後還是喻九白沉不住。
他緩了口氣,聲音軟了幾分:“本王不會追究的,京墨,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