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意找到秦燃的時候,秦燃正倒在地上,帽子掉落一旁,一頭墨發披散在雲灰色的地闆上。
她身上的繩子綁得很緊,手腕處可以看見已經因為掙紮而留下了不少紅痕。
林夏走後,秦燃在房間裡喊了大半天,都沒有人回應,她想估計林夏用了什麼法術,把房間裡的聲音都隔絕了。
于是她背着椅子,憑借頑強的意志,努力往門口咕蛹。
她想爬到門那裡,嘗試看能不能從門裡面把門搗鼓開。
一擡頭,看見唐意從門口直接飄了進來,連忙吐出一口氣,一頭磕在地闆上,然後閉上眼睛,假裝精疲力盡昏迷了。
唐意快步走到秦燃面前,把她扶起來,“秦燃,秦燃!”
她用手輕輕拍了拍秦燃的臉,結果由于裝暈技術不到家,秦燃慌得睫毛止不住的顫抖。
唐意玩心大起,直接跨坐到秦燃身上,溫聲道:“秦姐姐都知道什麼了?”
被綁着的,無助的姐姐,着實過分惹人憐愛了些。
她想逗逗秦燃。
唐意發現秦燃身上的人魚印戒被壓制,失去反應時,瞬間慌了神,好在唐時告訴她,人魚印戒的特殊性,隻有人魚族的玉鱗香可以長時間壓制,其他法器,最多隻能很短時間的幹擾。
唐意想都沒想,就直接打開了身上的法術禁制。
秦燃身上的人魚印戒雖然有保護作用,但現在看來,已經不是萬全之策了。
玉鱗香不是尋常人魚就可以用得起的。
看來有比她高階的人魚在出手,秦燃很危險,她必須盡快找到秦燃。
這些天,她忙着到處找線索,秦燃拒絕了她的告白,唐意決定盡快完成曆練,然後想辦法和秦燃坦白自己美人魚的身份。
秦燃那麼喜歡珠寶,深海裡,有很多。
隻要她不送給别人,她想要多少,唐意就送她多少。
隻要秦燃願意跟她回深海,她相信,沒有了外面那些誘惑,秦燃一定會被她打動的。
水滴石穿。
結果調查之下,唐意發現通緝令上那個叛徒的面容是假的,任務忽然變得有些棘手了。
通緝畫像可是經過長老抉判後畫出來的,不管是被更改還是被掉包,都說明有某位繼任者家中位高權重的長輩,沒坐住,插手了。
她查到這個人的身份似乎不簡單,和一位繼任者的關系很近。
唐意更不敢耽誤了,她害怕秦燃受傷害,如果是這樣,那秦燃肯定更加不可能願意和她回深海了。
好在,她很快就找到了秦燃。
唐意剛剛偷偷檢查了一下秦燃的身體,并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心理的波動很大。
恐怕是有人和她說了什麼?
秦燃猶豫着,嘴唇蒼白,緩緩睜開眼睛,“那個什麼,我能喝點水再交代嗎?”
秦燃的頭發有些淩亂,粘在臉上,唐意伸手去撥,秦燃瑟縮着腦袋,止不住地往後退,琥珀色的瞳孔吓得微微顫抖。
像受了驚的小鹿。
唐意放下手,擡頭掃視了一圈房間,定睛看向不遠處桌子上的水,猶疑片刻,勾了勾手,水自動飛了過來。
秦燃,“……”
她以為唐意會起來去拿。
這麼毫不遮掩,難道是已經知道她的身份,要和她攤牌了?
唐意擰開瓶口,遞到秦燃嘴邊。
“那個,能解開繩子,我自己喝嗎?”秦燃小心翼翼道。
唐意凝神盯了一會,“不行。”
好吧。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秦燃硬着頭皮喝了幾口,嘴唇慢慢恢複紅潤,不再蒼白幹裂。
“那個,你是美人魚?”
唐意點頭,“還有呢?”
她看向秦燃的眼神随性自然,仿佛毫不在意自己身份被揭穿,甚至落下的目光裡,還流轉着幾分期待。
像是很期待被困在囚籠裡的秦燃,能做出一些令她出乎意料的反應。
秦燃沉思幾秒,心裡盤算一番。
本着傷害判定原則,她認為至少到目前為止,唐意沒有傷害過她,而那個林夏,上來就給了她腦門一下子。
秦燃和唐意全盤托出了。
除了那句讓秦燃想好了可以去找她喝一杯。
“就這些了嗎?”唐意慵懶地托住下巴。
唐意把手撐在秦燃的鎖骨處,溫熱的呼吸幾乎快要貼着她的下颌。
整個過程裡,秦燃始終輕聲細語,她小心地偏着腦袋,生怕說話的動作大了,臉會撞到唐意的鼻子。
可偏偏唐意還總不經意地忽然動一下。
弄得秦燃全身的神經,都要被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唐意繼續盯着她,仿佛隻要在她臉上捕捉到一絲說謊的神态,就要立馬解決了她。
“她沒有讓你去找她嗎?費心心思把你綁過來,隻為了提醒你一句,要小心我?”唐意漫不經心地笑了笑。
說實話,笑得有點瘆人,像獸王在逗弄即将要吞吃入腹的獵物。
秦燃眼皮顫了顫,糾結了一秒是坦白,還是不坦白,最後果斷選擇了交底。
“她還說讓我想好之後,可以去找她喝一杯?”
“那你會去嗎?”唐意問。
“當然不會。”秦燃回答得正義凜然。
“為什麼?”唐意又問。
秦燃張了張口,想了半天又咽了回去,試探道:“那你能先從我身上下來嗎?”
唐意搖頭,“我可以幫你解開繩子。”
秦燃深吸一口氣,大膽開麥,“那我能選擇不解繩子,你先起來嗎?”
?
唐意不解地看向秦燃,“你喜歡被綁着?”
“……”
秦燃有一點無語。
“我沒有那個癖好,我隻是覺得,你坐在我身上這個行為,比綁着我,更讓我難受。”
秦燃說這些話的時候,盡可能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沒那麼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