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散漫這點,我是很服氣紀春山的。他左臂扭傷,所有人都怕他因為動作不便而小心翼翼,他倒是無所謂,心安理得讓我或者秋容喂飯。秋容和他拌嘴慣了,吃飯時兩人經常吵嘴。
“你就非要使喚我嗎?護工傭人喂不了?”
“你哥哥我現在動不了,讓你喂次飯你還這麼多話。”
秋容氣氛,狠狠将一口瑤柱粥塞進他嘴裡。
紀春山被燙得龇牙咧嘴,卻忍不住一副得逞的樣子看着秋容。
雖然他在我們面前這樣風輕雲淡,可是我仍舊窺見他對于自己身體的無奈。我在門口看到,他忍痛擡起左臂想要把桌上的水杯移動近一些,或許手臂傷的重,痛感太強,他不慎把水杯打翻在地上。良久,他都沒有動,隻是出神看着地上的水杯,直到管家跑過來收拾,他才歎了一口氣說讓以後把水杯放在桌沿。
秋容返回紐約時,我們都去送她。紀春山讓她好好讀書好好工作,紀伯伯寵愛女兒,在機場擁抱着她不舍的放手。溫暖的場景讓我由衷覺得快樂,同時也羨慕秋容,從小在愛裡長大,無憂無慮。
“哥哥,我走啦,有時間你來紐約看我。”
“你真說得出口,舍得讓你腿腳不便的大哥大老遠去看你。”
紀春山白眼。可還是慢慢擡起恢複一些的左臂,給她擁抱。
“檸檸,我哥不去,你可要來看我。”
秋容在我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我擁抱秋容道别。上天多麼眷顧我,讓我有了這樣的朋友和姐妹。
紀春山含笑看着我們,而後催促秋容安檢。
秋容離開後我覺得紀家陡然安靜了許多,我又是這般無趣的性格,有時候,我也會猜想紀春山會不會覺得我很悶很無聊,久了他會否厭倦。
年初的長假我回到紀家,一如從前上學的時候。隻是當時我時常跑到他的房間看他作畫,現在是我在同樣的地點,看他複健。他起居室旁邊的一間客卧被改造成了專門用來鍛煉複健的房間,裡面有各類器具。
紀春山坐在瑜伽瑜伽球上,複健師要求他盡力保持平衡。他半邊身體動不了,左臂也沒有完全恢複,右臂虛軟搭在球上起不到一點作用。
我走過去,盤腿坐在墊子上,面對着他,幫他穩住不能動的右腳。
“喂,我原本就搖搖欲墜,你這樣一坐我還怎麼練?”
“怎麼?”
“擾我心神。”
我嘿嘿一笑。
他擡起左手摸摸我的頭,卻失了平衡。我和複健師瞬間扶住他。
“你幹嘛啊!再摔傷怎麼辦!”
我真是無語。
他左手攬住我的腰,擡頭滿眼笑意還帶着大男孩一般的頑皮:“别動,這樣我就坐得穩了。”
我自然不敢動。
複健師笑着看着我們鬧:“平時體力不太好的時候,可以把複健運動換成坐瑜伽球,紀先生的平衡練得還不夠,練好平衡,站立行走自然會好一些。”
“她是大忙人,也就假期陪陪我。平日我一個人,練平衡多無聊。”
紀春山漫不經心說着。
我站在他身前,也不敢動,隻是伸手打他一下:“你自己偷懶,倒賴我頭上?”
他哈哈一笑,左臂在我的腰上微微收緊,我知道他快沒力氣了,就雙手扶住他的肩膀。
他讓複健師撐着他站起來。
我順着他的姿勢,環抱他的腰,我感到他渡了體重給我,但盡管如此,他的左腿還是有些發抖。
“好久沒有站着看你了。”
“站着看我有不一樣嗎?”
“當然。”
“什麼不一樣。”
“你啊,很小一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