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棠還沒來得及回,就聽到門鎖“咔哒”一聲輕響,門被推開,她靠在床邊沒動,隻眨了下眼睛,問:“怎麼這麼晚?”
“蘇桃沒睡。”江執聲音低啞,關上門反鎖,“還在樓下給我講她小時候怎麼哭着找我。”
“演技不錯。”真心誇贊。
“謝謝誇獎,”江執走過來,在床邊坐下,壓得床墊輕輕一沉,拿起蘇念棠手中的毛巾,一邊幫她擦頭發一邊問,“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我能高興嗎?”
“我坐在那裡,像個旁聽的外人。”
“你不是外人。”江執迅速打斷。
“我當然是。”蘇念棠語氣輕,卻不帶笑意,“在他們眼裡,我才是那個寄住的。”
然後轉頭盯着江執看,忽然笑了一下,像是回憶起什麼:“你還記得高三畢業的那個暑假我們在房間裡第一次接吻嗎?”
江執手中動作沒停,眼神卻沉了下去,“你還罵我。”他語氣也低了,“說我嘴硬、裝冷。”
“你确實嘴硬,”蘇念棠湊近他一點,鼻尖貼到他肩膀,“我都主動親你了,你還裝作若無其事。”
江執低笑一聲,扣住她的後頸,把她拉進懷裡。
“那是我人生最難熬的幾個月。”貼着她的耳邊開口,聲音克制到幾乎聽不見,“明明想親你,想得發瘋,又得裝作根本不認識你。”
“所以現在怎麼辦?”蘇念棠輕聲問,“繼續演陌生人?”
江執沒回答,隻是将蘇念棠壓在枕邊,拿了個軟枕頭墊在她背後,額頭抵着她的額頭,眼神像要把她嵌進身體裡。
房間裡隻剩下他們的呼吸聲,沉沉的,貼着彼此的皮膚流轉。
江執低頭吻她,從下颚到鎖骨,避開唇,每一寸都極慢,像是在試探,又像是在克制。
蘇念棠輕輕喘着氣,手指抓住江執的肩膀,指節泛白:“江執……”
他應了一聲,聲音低啞,唇貼着她鎖骨反複摸索:“我在。”
蘇念棠推了江執一把,沒推開,反而被他扣得更緊。他一隻手撐在她頭側,另一隻手沿着她的腰線落下,隔着衣料勾勒出她的輪廓,卻始終沒再往下。
他們貼得極近,身上都染了薄汗,空氣仿佛都變熱了。
“今天不行。”蘇念棠咬住下唇,輕輕說,“也不能親我。”她身體越來越虛弱了。
江執頓住,整個人埋在她的頸窩裡,呼吸緩慢加深,“為什麼?”
蘇念棠垂下眼眸沒說話,猶豫了一秒後,含糊地道了一句:“這裡的用完了……”
話沒說完,江執已經明白了,“怪我,忘記買了。”
蘇念棠張了張嘴,想解釋,卻被他打斷。
“行,我懂了。”江執眨了下眼,掩去情緒,動作也慢了下來,像是怕吓着她一樣,輕輕放開她的腰,“我先幫你吹頭,然後我再去洗澡,放心,我等你睡着後再離開。”
蘇念棠還保持着剛才被他壓住的姿勢,頭發散亂,濕漉漉的頭發早已經把枕頭弄濕,臉頰泛紅,卻已經有些冷了。她看着他垂眸的側臉,燈光打在他睫毛上,投出一片暗影。
她想開口說點什麼,但什麼都沒有說,隻是默默地享受他的吹頭服務。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關掉吹風機,屋子裡重新歸于安靜,隻有窗外風吹樹葉的沙沙聲。
他把吹風機放回原位,從她床頭櫃上拿起那瓶她常用的護發精油,倒了一點在掌心,手心搓熱,再一次低下頭,替她理順發尾。
蘇念棠看着他起身,眼神微動:“江執——”
江執頓了頓,沒回頭:“我等你睡着了再離開。”
走進浴室時帶上了門,沒有鎖,隻輕輕掩着,像是随時要出來,又像是留了個空隙給她聽見。
水聲嘩啦啦地響了一會兒,像往常一樣平常,她本以為他真的隻是去洗澡。可過了幾分鐘,她忽然聽見了不一樣的聲音。
水聲下,有什麼細碎而克制的氣音傳來,很輕,卻逃不過深夜的寂靜。
蘇念棠整個人一震,睫毛輕顫,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她聽到了。
她再清楚不過那是什麼聲音了。
那不是水濺落的節奏,不是咳嗽或呼吸錯亂,而是那種……她曾在他唇齒間感受過的喘息。
這男人,好茶啊。
水聲戛然而止。
蘇念棠連忙翻了個身,拉高被子蓋到頭頂,呼吸一陣紊亂,心跳比剛才還快。
門被推開,江執帶着一身水汽出來了。
她裝作已經睡着,閉着眼,臉埋進被子裡,其實自己連耳根都紅到了發燙。
江執沒說話,隻是走到床邊站了一會兒,看出來她沒有睡着,其實隻要她一睜眼,就能看到隻圍了半條浴巾的他,水珠還順着他下巴滑落,滴在鎖骨上,沿着胸口紋理緩緩向下,最終沒入那一道人魚線,與毛巾交界處的肌肉起伏裡。
“晚安,棠棠。”
嗓音溫柔,尾音沙啞,帶着剛才那場隐忍裡殘留的喘息,然後站直身子,轉身離開,腳步緩慢到幾乎聽不見。
蘇念棠等到門“咔哒”一聲輕響,才緩緩睜開眼,決定打開相冊,翻開自己之前偷拍江執的照片。
确定了,男色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