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棠是在江執将U盤插進紀遠澤電腦的那一刻,才意識到自己的“體面分手計劃”已經徹底失敗。
她原以為,夢裡的提示和系統強行改組都是劇情自我修複的信号,是在提示自己該與江執保持距離。
于是開始對他冷漠,克制每一次想要靠近的沖動,也壓下所有想解釋的念頭,來演一場分手給幕後的人的看。
雖然現在還不知道幕後的人是誰,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監視她,但可以确定的是,這個世界确實在按照某種既定的軌迹,對她的人生做手腳。
整個上午,蘇念棠和江執像彼此并不熟悉的普通組員,一起查資料、标重點、排PPT,分寸感拿捏得剛剛好。
江執話不多,卻每一步操作都恰好踩在她話音落下前,每一句低聲提醒都精準貼合她的節奏,仿佛不是刻意配合,而是熟悉到了潛意識裡。
會議室是封閉式的,五個人圍桌讨論,蘇念棠正對着屏幕,而江執坐在她的右手邊。
會議開始十五分鐘後,蘇念棠正在講自己昨晚收集到的資料時,忽然感覺右腳踝被什麼輕輕勾了一下。
她沒動,臉色如常。
五秒後,那隻腳又勾了一次,順着小腿往上滑了一寸,隔着西褲的布料蹭在她裙角,溫熱得過分清晰。
蘇念棠用膝蓋反頂了他一下,她控制住力道,但帶着明顯的警告意味。
“蘇同學。”
“你那頁講完了嗎?”江執手中筆尖轉了一圈,語氣平穩,眼神卻透着一絲不動聲色的狡黠。
蘇念棠冷着臉回答,“沒有。”
大腦卻已經在飛快搜索,有沒有法器可以收了這個男妖精。
她繼續往下講,“例如中文中‘你很煩’這類短句,模型可能将其翻譯為調情語義,而非負面情緒。”
江執低着頭,裝作在認真記筆記,手卻悄悄滑向水杯下,展開蘇念棠剛才藏進去的紙條。
上面寫着三個字:
“你很煩”
字迹還帶着剛寫完的墨迹,明顯是剛塞進去不久。
他沒忍住,眼底那點笑意還是藏不住地溢了出來。
蘇念棠還在講:“這種誤譯的出現,通常是模型基于上下文環境自動生成的情緒判斷偏差。”
江執唇角微翹,笑得不深,卻比所有翻譯語料都難以定義。
“所以……”蘇念棠輕咳一聲,“模型應通過意圖層篩查,提高語義語調之間的準确銜接。”
其他人正在複盤上一段彙報,并且講自己擅長的技能以及能做的小組分工,沒人注意他們兩人的互動。
對面紀遠澤在問她:“你剛說的篩選,具體是指?”
“比如,系統默認情緒為‘接受’,即,不反對即為許可。”
話音剛落,江執的手指正輕輕蹭着蘇念棠的手背,利用水杯的遮擋,勾住她的食指。
他像什麼都沒做過,隻在那一下之後,懶洋洋地在她本子上寫下兩個字:
“同意。”
蘇念棠看到後,輕輕反手一拍,打掉他的手,臉假裝看屏幕,耳垂卻是一寸寸發燙。
江執不惱,還在笑,眼神認真得像個在聽講的好學生。
可他的腿,還貼在她大腿外側,壓得死緊。
江執唇角挑起一絲無聲的笑,慢慢在草稿紙上寫:
【AI模型如果一直誤判,最後會被重置】
【希望它别格式化我】
...
會議結束後,紀遠澤和其他組員相繼離開,分配好任務後,他們喊着要回去補覺,匆匆離開。
門關上的那一刻,隻剩下他們兩個。
蘇念棠坐在原位沒動,手中還在不斷的敲字。
江執站在投影儀前看着她,沒立刻收東西,就這麼沉默了許久。
他終于開口,聲音很輕,卻不加掩飾那點小心翼翼:“你是不是在躲我?”
蘇念棠沒應。她其實有點生氣。
江執垂下眼,被她的那點小動作戳中了,笑意壓在唇角,又帶着點被識破的難堪。
“你腳動得那麼快,小組會開一半,你就往外挪。”
“是不是連靠近你都不行了?”
江執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嗓音也更低了些,像在極力試探,又像怕吵醒某種不願面對的預感:
是什麼,讓你想要遠離我?
江執撐着頭側着身看她,臉貼着掌心,安安靜靜地看着眼前人。
“蘇念棠。”
“我晚上做油焖大蝦給你吃。”
蘇念棠終于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鍵盤聲音戛然而止。
“油焖大蝦你不是不愛剝殼嗎?”
江執愣了一下。
那一瞬,他好像聽見自己心跳落地的聲音。
“剝!”江執的眼神亮了幾分,“你要吃的話,我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