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暮低着頭，依舊能感覺到講台上熾熱的視線。

就在她極力削弱自己的存在感時，白長老已經站上了講壇：“有什麼不會的可以問你們的方師兄。”白長老摸了一把胡須，伸手敲了敲紅木案幾：“現在開始教學！”

從暮手中的筆随意地在白紙上描畫着，豎起耳朵聽台上白長老的話，白長老的聲音洪亮：“今天我們要了解是一些法修的基礎理念。”

“法修，重在改變、重在改革。可以創建，也可以毀滅。但究其根本，最終還是落在‘變’一個字上……”

“無論是任何派路，無論單修還是雙修，如何在‘變’中找到本質，才是最重要的。”

從暮越聽卻越覺得耳熟，驚覺把修煉換成學習也一樣合适。

“這是什麼高中課堂上老師快要說到吐的勸學話術。”她不自覺吐槽出聲。

風長翼隻聽見勸學兩個字，贊同地點頭：“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第三次提到相關話題了。”

“而修仙之路中的本質，靈氣則是根本。你的靈氣決定了你的修煉方式。”

用黑色布帶束發的少年提問：“那靈氣少的人就沒有資格修煉嗎？”白長老還未出聲，周圍幾個公子哥就嗤笑出聲。

“肅靜！”木闆重重拍在桌上，白長老怒聲在屋内擴散。

方楓佑一邊将一杯茶遞到白長老手中，一邊微笑地走到發問的少年旁邊：“當然不是。”

“長老的意思是，隻要心質堅定，靈力多少各有自己的修行方式。”

白長老氣得通紅的臉在喝茶後好了不少：“楓佑所言甚佳。”

“靈力多少隻影響着靈力的使用方法。”白長老捋了一把胡須，平複了一下情緒後繼續講授：“靈力貧瘠，訓練靈力的操控能力更重要；靈力充盈，則要訓練如何将充盈的能力合理分配出去。”

“修行之路，沒有優先和落後。你選擇什麼，就決定你要走怎樣的路。”

“但是無論選擇哪條道路，始終要堅守本心啊！”

他的話說到一半，腰間的玉佩忽然一閃，他的面色巨變：“楓佑，接下來就由你代勞了。”

方楓佑微微躬身，眼睛卻掃了一眼從暮所在的方向：“弟子遵命。”

課堂氛圍在白長老從門外走出去的一刹那達到峰頂，竊竊私語也逐漸變成了大聲讨論。

從暮努力觀察着講壇方楓佑的動向，奈何前面講壇密密麻麻地圍了一片人。就算方楓佑想要找她的麻煩，也需要先像鳥一樣飛躍人群才能過來。

從暮将一本課堂筆記遞給風長翼：“長翼，麻煩你幫我放哨了。”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從暮放心地從儲物袋裡掏出卷軸和炭筆，光明正大地開始畫稿。

方楓佑被人群堵得下不來台，他向後退一步，推開已經擠到桌前向他請教“雙修”經驗的男弟子，他感覺自己臉上的微笑都快要龜裂，但是還是忍着惡心帶笑開口：

“好啊，這位師弟你可要看好了。”

腰間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鞘，他努力保持着臉上的微笑，擡手幾道劍氣破空，周圍人毫發無傷，但男弟子耳後的一绺長發應聲而落，劍歸鞘。

“這就是雙修的訣竅，”方楓佑看着男弟子額下大顆大顆滴落的冷汗，微笑着反問：“師弟學會了嗎？”

“師兄再詳細給你演示一下訣竅吧？”

男弟子的冷汗浸濕衣服：“多謝師兄，真的不用了。”

其餘人識相地回了座位上。講壇内的氣氛也跌至冰點，方楓佑像是無事發生一樣開口：“請大家回到座位上，拿出昨日的作業，現在開始判分評比。”

另一邊的從暮完全不清楚講壇前的風波，還在埋頭苦畫，她皺着眉将一道水紋擦掉：“不管怎麼畫，這一部分都看起來不夠和諧。”

“或許是這裡的構圖太空呢？”一根纖長有力的手指輕點了幾下卷軸右上角處：“這裡怎麼看都缺少一個複雜的符文，或許是清心符就更完美了！”

“沒錯！的确構圖有待改進，但是加清心符也太古怪了……”從暮若有所思地在草圖上填了幾筆：“不過還是多謝你。”

“不謝。隻不過可以請師妹你從百忙中抽一點時間，把畫好的符咒拿出來，好嗎？”

從暮緩緩擡頭。桌案前，風長翼十分焦急地指着她身旁的椅子。

從暮大腦宕機，如果風長翼在這裡，那她旁邊的是……

她緩緩将視線向右平移過去，在掃到方楓佑俊美的側臉和紅楓流蘇耳飾後，她迅速将符紙翻了上來，頗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

在一片靜默之中，從暮選擇先發制人。她率先将符紙亮到對方眼前：“方師兄，這是我畫的符，請過目。”

方楓佑在對方拿出來符咒後就起身讓風長翼坐下，他審視着眼前的符文：符文線條優美，銜接流暢，這反而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了，倒是比其新手畫得不錯：“符和畫都很好。”

他極輕地拍了一下從暮的肩：“下次别再課堂上畫畫了，白長老最近盯上你了哦，小師妹。”

方楓佑轉身離開，耳墜微不可察地閃過一絲紅光。長期和色彩顔料打交道讓從暮對顔色極其敏感，剛剛顔色的變換明顯不是光照後導緻的。

藍色機械精靈的聲音在她腦中響起：“檢測到可疑生物，請宿主當心。”

從暮選擇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和系統的檢測結果，在紅色蟲子落到她左手手背上的一刹那，她的右手狠狠一巴掌拍了上去。

她挪開手掌，露出手背上的紅色血點：“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