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嗅确實很能喝,幾輪下來,依舊臉不紅心不跳(至少表面如此),還能談笑風生地應付着衆人的調侃。大家見他如此海量,更是來了興緻,大有不把他灌倒誓不罷休的架勢。蘇嗅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直到最後,桌上大部分人都已經東倒西歪,不勝酒力,他卻依然隻是眼神有些迷離,行動略微遲緩,并沒有真的醉倒。
因此,另一邊的寒幽卻也不好受。蘇嗅每喝下一杯酒,那份酒精帶來生理反應,都絲毫不差地傳遞到了寒幽的感官中。雖然他本人滴酒未沾,但此刻腦袋也昏昏沉沉的。
宴席終于在衆人的歡聲笑語和東倒西歪中散去。寒幽叫了代駕。
一紮進車裡那熟悉密閉的空間,蘇嗅一直強撐着的神經便徹底放松下來,腦袋一歪,立刻就睡着了。車廂裡一下子彌漫着濃郁的酒精氣味。寒幽看着他,心想,這家夥也許是終于扛不住,醉倒了。
寒幽靠在座椅上,有些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目光投向車窗外燈火闌珊的城市夜景。途經一個紅綠燈路口,代駕司機輕踩刹車,車身微微一頓。蘇嗅的頭也随着慣性,輕輕地、不偏不倚地靠在了寒幽的肩膀上。
柔軟的發絲蹭在寒幽的頸側,帶來一絲微癢和溫熱的觸感。換作以往,任何人與他有如此近距離的身體接觸,寒幽定會毫不猶豫地立刻避開。但此刻,他卻意外地沒有動作。
寒幽極其讨厭喝得爛醉如泥的人,尤其是那些酒品不好的酒鬼,遇上這類人他向來是避而遠之。但蘇嗅此刻雖然滿身酒氣,卻沒有讓他感到絲毫的反感……
就在這時,靠在他肩上熟睡的蘇嗅,那緊閉的眼皮下,眼球突然不受控制地快速轉動了幾下,原本迷蒙的神智,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驚擾,喚醒了一絲。
“他們……什麼……都不知道!”蘇嗅的嘴唇翕動着,開始嘟嘟囔囔地說胡話,一隻手也像是無意識地在尋找什麼一樣,開始在寒幽的胸口、腹部毫無章法地亂摸:“……酒,都……給我喝……都給我!”
“……喂!蘇嗅!給我安分點!”寒幽忍無可忍,連忙地捉住了蘇嗅那隻不安分的手,再任由這隻手摸下去,他的“貞操”恐怕就要不保了……他真想對着這個醉鬼大喊一聲:“請自重!”
也就在他冰涼的掌心與蘇嗅溫熱的手腕皮膚相接觸的那一瞬間,蘇嗅那濃密的睫毛突然微微顫動了一下。不屬于彼此的記憶片段,如同電流般,突兀地閃過。
“唔……”蘇嗅似乎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記憶沖擊,又或是被寒幽抓疼了手腕,喉嚨裡發出一聲細微的痛哼,原本還在亂動的手,倒是瞬間老實安分了下來。
寒幽感覺到蘇嗅安靜下來,手也不再亂動,便迅速松開了手,仿佛那是什麼燙手的山芋。
他微微側過頭,借着窗外掠過的斑斓燈光,瞥了一眼蘇嗅的睡顔。蘇嗅是屬于那種喝酒臉不紅的類型,此刻臉頰隻是略微有些蒼白,嘴唇卻因為酒精的緣故顯得格外紅潤飽滿。長而濃密的睫毛安靜地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精緻的陰影。
鬼使神差地,寒幽沒有把蘇嗅的頭從自己肩膀上推開,反而任由他那麼沉沉地靠着。他這樣做的原因……一定以及肯定,隻是因為蘇嗅是為他擋酒才喝成這樣的!他在心裡默默地強調。
車輛平穩地駛向公寓。抵達目的地後,代駕幫忙将車停好便離開了。
寒幽看着依舊睡得不省人事的蘇嗅,試着叫了他幾聲:“蘇嗅,醒醒,到家了。”
蘇嗅隻是迷迷糊糊地“嗯”了幾聲,眼睛都沒睜開,反而像是撒嬌的貓咪一樣,往寒幽的肩膀上又蹭了蹭,嘴裡胡亂咕哝着:“别吵……再睡會兒……頭暈……好難受……”
寒幽:“……”
眼看蘇嗅是叫不醒了,寒幽猶豫再三,最終還是認命般地歎了口氣,解開安全帶,俯身過去,準備将這個爛醉如泥的麻煩精扶出來。
拉拉扯扯間,兩人不可避免地有了更緊密的肢體接觸。蘇嗅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寒幽的頸間,帶着一絲甜膩的酒香和獨有的、讓寒幽有些心猿意馬的體溫。
寒幽将蘇嗅有些費力地弄到他房間的床上,重重地“扔”了上去。蘇嗅發出一聲滿足的悶哼,砸在柔軟的床墊上,翻了個身,手腳攤開,像一隻毫無防備的小動物。
這是寒幽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進入蘇嗅的房間。與他自己那間布置極簡、色調冰冷、幹淨到幾乎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的卧室不同,蘇嗅的房間布置得相當溫馨。淺色的衣櫃,床頭櫃上放着一個可愛的卡通鬧鐘和一個小小的多肉盆栽,書桌上随意地堆放着水杯和翻開的書籍,牆上還貼着幾張寵物海報和一些色彩明快的風景畫……房間算不上特别整潔,稍稍有些淩亂的物品反而充滿了鮮活的生活氣息,不像寒幽的房間,幹淨整潔得不像有人住過一樣。
寒幽的目光在房間裡掃視了一圈,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那點因通感而帶來的躁熱,轉身準備離開。他隻想盡快回到自己的空間,遠離這個醉鬼和他房間裡那股混雜着酒氣和蘇嗅身上獨有味道的、讓他有些心神不甯的氣息。
就在他剛轉過身,還沒邁開步子,一隻溫熱的手突然從身後伸過來,緊緊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蘇嗅兩眼不知何時微微睜開了一條縫,眼神迷離,他感覺自己開始頭疼欲裂,身體也像是被放在火上烤一樣,越來越燙,喉嚨裡發出難受的哼哼唧唧:“嗯呃……頭疼……身體……好熱……”
他的聲音帶着濃重的鼻音,手上的力道卻不小,緊緊地攥着寒幽的袖口,不讓他離開。
寒幽轉過身,想把袖子抽回來,目光卻不經意地向下瞥了一眼。隻見蘇嗅難受地在床上扭動着身體,而他那寬松的家居褲下面,某個地方正不受控制地掙着面料,清晰地拱起了一個驚人的弧度……
寒幽的呼吸猛地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