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直勾勾地擡頭望着餘小小，眼睛裡的血絲格外明顯，布滿了她那本就因上了年紀而被層層皮肉褶皺覆蓋着顯得不大的雙眼。

這個場景有點令人發指，餘小小被盯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餘小小不打算先開口，也被吓得開不了口，隻能回望着她。等她先說話打破這無聲的對峙。

卻怎麼也想不到那老奶奶就這麼一言不發直挺挺地倒在了自己面前，一副呼吸困難的模樣伴随着不停的輕微抽搐。

餘小小瞬間慌了神，想起身卻發現自己從一開始就掙脫不開這把椅子的束縛。

餘小小開始驚恐地望向那些看不清臉的人群，她歇斯底裡地怒吼着：“你們在幹什麼！快救人啊！看不到嗎……救人啊……”

“禾禾，禾禾……你……”

餘小小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小，因為所有人都是無動于衷的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人。她就不該寄希望于這些憑空捏造出來的人身上，看樣子他們并沒有要伸出援手的意思。

真正的禾禾怎麼會見死不救，蘇禾雨力所能及的事都會去給予幫助，她的人緣從來都很好，怎麼會見死不救。

而老人的呼吸也随着時間越來越急促，直至徹底斷氣還是雙眼大睜的，似是死不瞑目。

——“死了啊？真晦氣，走了走了。”

随着第一個人的出聲，所有人又開始議論，隻是這次他們議論着離開了這個不大的顯得擁擠的百貨店。沒一會兒這些人便陸陸續續的都回了家。

隻餘下她一個人，目光呆滞的看着地上的老人。百貨店内像老人剛剛出場那樣又是死一樣的寂靜。

就在餘小小嘗試掙脫身體控制的時候，親眼目睹了那位鬼氣森森的老奶奶詐屍現場。

那老人像回光返照一樣突然以一種正常人無法做到的姿勢腰部發力般騰空爬起，身體并不協調的扭曲着。

餘小小：“……”

“噌”的一下，那張沒有一絲血氣的老臉在餘小小面前戾然放大。

伴随着她那沙啞得像幾千年沒有開口說過話一樣的嗓音：“你當初就是這樣……像這些群衆一樣的對我旁觀着，現在居然想要救我嗎……”

說完後，老人在餘小小面前“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餘小小被她的動作整的心跳猛地一縮，顫顫巍巍的，好不容易才找回來自己的聲音：“什、麼？”

老人嗤笑一聲，用極其嘲諷的音調一字一頓說：“你、殺、人、了。”

餘小小此刻被吓得不輕，強行冷靜下來後，腦子還是很混亂，腦海裡不斷回響起剛剛她用蒼老聲音說的那句話。

“你殺人了！你殺人了……”

她殺人了嗎？殺了誰？這怎麼可能……

她這輩子被欺負得再慘都沒動手打過人，怎麼可能去殺人？

她咽了咽唾沫，自言自語一樣蒼白無力的解釋着“我沒有”。

“呵呵……沒有？哈哈哈哈……”老人忽然癫狂般笑起來，“你殺了我！因為你的冷漠旁觀，我死了！因為你！你是殺人犯！你選擇了旁觀……小姑娘，我就倒在你的店裡，你選擇扼殺我最後活着的可能！我死在你的店裡了……”

老人誇張的表現着内心的憤憤不平，她的話像炮彈一樣打向餘小小那顆脆弱不堪的心髒，每說一句話餘小小都能夠聽到她下颚骨“咔擦咔擦”碎裂的聲音。

聽着她的話，餘小小終于在記憶裡想起一個人，那個常常來自己店裡關照的老太太……似乎是在某天急性支氣管炎發作而倒在自己店裡。

這位老奶奶本就年邁，上了九十歲的年紀，本就心髒不好還帶着哮喘。餘小小當時并不敢盲目施救，而其他客人也隻是冷眼旁觀，生怕被訛上一樣，高高在上判斷着這是否是一場拙劣的戲碼。還有甚者看到有人倒地怕被碰瓷迅速離開了餘小小的店。

在緊急的情況下餘小小選擇叫救護車。

大概過了十多分鐘，救護車将人擡走了。

難道……那時候她已經，死了嗎？

餘小小的唇抿成一條線，許久才開口：“對不起……”

老人似乎并不接受餘小小這不痛不癢的道歉，精神狀态看起來也不太好，嘴裡碎碎念叨着“殺人犯”……

在餘小小發現自己可以動的時候，她的第一個動作是抱住面前心懷怨怼的老人。

老奶奶身體明顯一僵，沒想到餘小小會抱住自己而感到片刻的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