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風劍崖,秦歌和楚無鋒一站一坐。
空氣裡彌漫着壓抑硝煙氣息的氣息。
這兩人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來。
一直在旁邊看着的姜半夏走上前來,企圖打圓場。
可誰知秦歌劍鋒一橫,劍尖停在她的喉前,吓得她連連退後。
秦歌的眼睛死死盯着楚無鋒。
“是,你大公無私,犧牲了你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他聲音嘶啞地質問:“那你有想過青鹽嗎?青鹽找他那不知屍首何處的姐姐,找了三年又三,你沒有一點愧疚嗎?”
楚無鋒開口,卻隻是讓秦歌放開姜半夏。
“秦歌,你把劍放下,姜半夏與此事無關,莫要牽連無辜。”
秦歌深深地看了一眼楚無鋒,又瞥了眼姜半夏,嗤笑一聲,拂袖而去。
姜半夏頸上的利劍撤去,松了口氣。
剛才她清晰地從劍上感到讓人汗毛豎起的冰冷殺氣。
看着楚無鋒借酒消愁的頹唐模樣,姜半夏蹲下理了理他淩亂的頭發。
“無鋒,我知道你身為代掌門一定有身不由己之處。剛才秦歌說的也是氣話,不必用往事懲罰自己。”
楚無鋒苦笑一聲。
“姜半夏,你知道我心裡放不下寒酥,不必對我這樣冷清冷血的人百般上心。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苦吊死在我這棵樹上?”
姜半夏溫柔地笑了,像是一朵白色山茶花。
“我知道我争不過聶寒酥。我隻是想陪在你身邊。”。
說着,一顆晶瑩的眼淚從她眼角滾落下來:“我隻是想你多看看眼前人,不要沉浸在悲傷往事裡。”
楚無鋒擡頭看天,暴雨過後的夜空格外的月朗風清。
他對姜半夏說:“現下玄霄弟子都或多或少受到了風暴的波及,惜花堂負責各門弟子的醫療,恐怕這幾天的任務會很重。姜堂主還是盡快回去主持大局為好……今晚,讓我一個人靜靜吧。”
楚無鋒這話太過冰冷了,姜半夏拽緊裙擺,苦澀地應了聲。
“好,我本來也無意多留。”
她搖晃手腕上的鈴铛,仙鶴聞聲而來,她一步三回頭,還是乘上仙鶴的飛遠了。
偌大的流風劍崖隻剩楚無鋒一人,月亮半輪和美酒半壇,正适合舉杯邀明月。
楚無鋒難得地放任自己喝醉,他自言自語着:“我,不後悔。”
隻是那以後,生死茫茫,不敢思量,卻自難忘。
他常常會夢到聶寒酥。
夢裡,他和聶寒酥肩并肩地沿着劍崖的山階往下走。
寒酥繃着高冷的臉,暗裡偷偷拉他的手。
他的手心有練劍磨出的繭,恰好她也有。
兩個會禦劍的劍修,就這樣慢吞吞地走着山路,手牽着手,誰也不說話。
走到夢的最後,寒酥忽然把手松開,停在原地,慢慢地消散成潔白的雪花。
“寒酥”是雪的意思。雪花紛紛揚揚,是留不住的。
哪怕伸手抓到了,也會在手心裡融化。
把心事随酒飲盡,酒壇掉到地上,咕噜噜地滾開。
楚無峰起身抽出自己的佩劍秋水,輕巧地挽了個劍花。
他低頭看向他的劍,劍身映出他的眼睛,其中有許多複雜的情緒。
但好在,并不不迷茫。
他起身離開劍崖,從山門拾階而下。
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
夜很靜,涼風習習,樹影婆娑。
月光照在他身上,把他孤單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夜已深,玄霄宗峰弟子卻堂燈火通明。
這裡是玄霄宗的心髒。各種渠道的信息在這裡彙總,經過分析,生成新的調令或是層遞給上一級。
楚無鋒穿過忙碌的人群,颔首回應行禮的弟子,來到到了掌門甯鐘意的書房。
門是半掩着的,楚無鋒禮貌地敲了敲門。
隻見一個濃眉大眼絡腮胡的大漢正在愁眉苦臉地咬筆頭,眉弓上有一道細淺的刀疤,顯得他格外的兇神惡煞。
聽見敲門聲,他頭也不擡地喊了聲:“進。”
楚無鋒推開門,向掌門行弟子禮。
身姿挺拔如松,動作标準大氣,不愧是全宗弟子的表率。
甯鐘意看到來人是楚無鋒,眼睛都亮了,大笑着給楚無鋒背上來了一下。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是不會無情無義地抛下我一個人的!”
甯鐘意是練重劍的,手下沒個輕重。
楚無鋒猝不及防地被甯鐘意大力擊打,雖然不至于受傷,但也是實打實的疼。
但是面前是掌門,楚無鋒隻能裝若無事地回話。
“護宗大陣突然出現問題,宗門損失嚴重。我為宗門獻力,責無旁貸。”
甯鐘意熱情似火地拉着楚無鋒在案前坐下,指向一打高高的文件。
“這一摞是調查小隊對大陣最新的破損統計”
然後,他又從桌子下面搬起滿滿一大框鵝毛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