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剛剛亮。
一條小路上,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正慢吞吞的行走着。
“籲--!”
趙觀雪還在打瞌睡,突然馬車搖晃了一下,把趙觀雪吓得一個激靈,立馬清醒了幾分。
因為馬車突然停下,趙觀瑤慣性前沖,等到開口時,語氣就不是很好,“外面發生了什麼事?你是怎麼駕車的?”
馬車内除了趙觀雪二人,還有一個女子,她語氣溫柔,“應該隻是出了一些小狀況,二姐姐莫慌。”
趙觀瑤看了一眼她,“要我說柔兒你就是脾氣太好。”聽到趙觀瑤對這個女子的稱呼,趙觀雪雖然困的擡不起頭,但腦海中自動把她和三小姐趙柔對上了号。
外面傳來趕車家仆的聲音,“回二小姐,右側那條路上也來了輛馬車,應該是與我們走同一條路的。”
昭和寺雖在大淵地位崇高,但地處偏僻,隻有一條大道通往昭和寺,但這條大道的卻有無數條小路與之相連,以往也經常有同去昭和寺的人在此相撞。雖說兩輛馬車也可勉強通過,但着實太過擁擠,所以若是遇到這種情況,大多數都會是雙方商量好,讓一方先行。
趙觀瑤本就是嬌縱的性子,“管他們做什麼,直接讓她們讓路。”
家仆遲疑道:“這…這不好吧,”
趙觀瑤冷笑一聲,并不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家仆無法,隻好朝對面喊道:“不知可否行個方便。”
馬車内,坐着的是兩位妙齡少女,正是要去昭和寺的唐家姐妹,本來讓對方先過也不是什麼大事,可趙觀瑤聲音并沒有刻意壓低,兩條小路離得極近,自是也傳到了她們耳中。唐靜儀雖說是個溫柔的性子,卻也不柔軟可欺之人,當即冷着一張臉對自己家仆說:“按照遠近先後,也應該是我們先過。”兩車幾乎是同時到達,但右側那條道比左側離那條大道更近一些。
右側那條小路上,沈峥策馬回來,與顧承啟禀告道,“主子,左側也恰好有一馬車,看情況,是與咱們前方那倆馬車起了争執,兩方似乎都不想讓,怕是要好一會。”顧承啟漫不經心的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沈嵘欲言又止,想提醒自家主子,前方可是唐府的馬車,可是看着顧承啟陰沉沉的臉色,硬是把沒說出口的話給咽了下去。
顧承啟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語氣平常道,“那咱們越過去吧。”絲毫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估計與唐太傅的師徒之情,早已抛到九霄雲外了。
他們三人都是騎馬,不像馬車那般龐然大物,顧承啟三人策馬揚鞭,輕而易舉的就越過前方唐府的馬車,上了通往昭和寺的大道。
在到交彙口時,顧承啟鬼使神差的朝着趙觀雪所在馬車的位置直直地望了過去,可隔着厚厚的車簾,自是什麼也沒看到。
顧承啟本就是沒有緣由,加之他還有要緊的事要去昭和寺問詢,并沒有停留,隻是在經過左側小路上的這輛馬車時掃了一眼,無果後,便策馬前行。
這廂,趙觀瑤見對面并不讓路,走出馬車,冷笑一聲,“現在的人真是沒有眼色,什麼阿貓阿狗也欺負到了我平南侯府的頭上。”
趙觀瑤本以為,卻沒想到對面比她更為嚣張,“趙二小姐好大的威風,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皇家公主呢。”趙觀瑤剛欲發作,趙柔從後面拽住她的袖子,眉頭微皺,“二姐姐,對面好像是唐家的小姐。”
趙觀瑤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反問道:“唐家?哪個唐家?”說完,她就後悔了,唐家,奉京還能有哪家唐家。
趙觀瑤自知踢到了鐵闆,畢竟唐家當今掌權人唐博遠可是當今陛下的老師,三朝元老,天子帝師,位列三公,豈是她一個平南侯府得罪起的!唐家姐妹,在大淵說是半個公主也不為過。
趙柔笑道:“合該讓你們先走的,你們離得近一些。”
有了趙觀瑤剛才的所為,現下趙柔的明白事理,就與趙觀瑤的刁蠻任性的行為有了明顯的對比。
唐靜儀坐在馬車裡,并不買她的賬,“那我們就多謝趙二小姐禮讓了。”禮讓二字,說的意味深長。
趙觀瑤碰了一個軟釘子,在唐家姐妹走後,也冷下臉來,朝着家仆吼道:“看什麼看,還不駕車,耽誤了去昭和寺你擔待的起嗎?”
趙觀雪免費看了一場大戲,現在精神的很,一點都不困了。
因着路上耽擱了一會,等到趙觀雪三人抵達門口時,天際已經露了太陽。
昭和寺地處奉京西南,周圍盡是荒山,雖說已經天際露白,可還是黑沉沉的。
趙柔走到趙觀雪旁邊,語氣柔軟,“祖母現在這個時間應該還在禮佛,這麼晚了我們也不便打擾她老人家,我們先去寺内用飯,等明日祖母得空我們再去拜見她。”
平南侯府的老夫人自從十六年前便移居到了昭和寺内,日日禮佛,今日趙觀雪她們三人就是來拜見她的。
趙觀瑤今早讓青竹從被子裡捋出來時,頭腦發懵,直到被青竹按到梳妝台前,她才渾渾噩噩的想起昨日答應了趙恒豐今日要去見見她名義上的祖母。
趙觀雪從被青竹塞進馬車,一路上都是昏昏欲睡,直到趙觀瑤和唐家姐妹起了争執,她才真的清醒。
聽到有吃的,趙觀雪對趙柔露出一個情真意切的笑,很真誠的誇道:“像你這麼善良的人不多見了。”趙柔讓她說的一愣,隻道自己剛剛随口說的話讓趙觀雪感受到了善意,心中暗喜。想不到趙觀雪竟如此好騙,她不過略施小計便輕而易舉的取得了她的信任。
吃過飯後,趙觀雪拒絕了趙觀瑤二人的同路邀請,一個人閑散的走在寺内,不知不覺中,就走到了昭和寺的正殿門口。
兩個小沙彌從趙觀雪眼前經過,看其方向,是要去正殿後側的院子,其中一個道:“師兄,寺裡是又來了貴客嗎?”
旁邊被稱作師兄的那個,看着比之說話的這位年長一些,“是啊。”說着,像是想起什麼,一臉苦色,“還是上次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