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靜儀見唐秋秋是真的沒事,這才放心,她看向趙觀雪,語氣客氣有禮,“秋秋就是這樣,總是冒冒失失的,這次多虧了你,不然摔倒了,怕是又要跑來和我哭鼻子。”
雖說是同父同母的姐妹,但與唐秋秋相反,唐靜儀是個很娴靜的女子,說話慢聲細語,很符合大多數人對大家閨秀的定義。
唐秋秋見唐靜儀毫無顧忌的說她的黑曆史,跺了跺腳,語氣羞憤,“阿姐!”
唐靜儀目光含了點笑意,拉過唐秋秋的手,不再逗弄她,轉而詢問趙觀雪,“還沒有請教是哪家小姐?”
趙觀雪笑了一下,“趙觀雪,平南侯府。”
趙觀雪明顯感覺到,對面的唐靜儀在聽到她的名字的時候愣了一下,但面上卻絲毫沒有失禮的地方,并沒有像唐秋秋一樣反應明顯。
外面風雪漸止,趙觀雪不是很喜歡佛寺的香火氣,不想在這多待,“我出來已經有好一會了,要是再不回去,我家青竹怕是等得急了。”
唐秋秋戀戀不舍地揮手告别,“那好吧,阿雪姐姐慢點走。”
趙觀雪轉身,一個小沙彌從内殿出來,他手上捧着一個細高的木盒,裡面裝着竹子制成的簽,腳下步伐很快,并沒有注意前面,恰巧與趙觀雪迎面撞上,小沙彌手上的盒子就這樣徑直地向趙觀雪的方向倒來,趙觀雪反應極快地接住木盒,卻依舊有一根竹簽從盒子中甩出,竹簽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墜落在地闆上,待小沙彌穩住身形,便見到的是這樣的場面,他隻覺得晴天霹靂,他懊惱地捂住自己光秃秃的頭,在原地急的團團轉,“方丈讓我找到我出門遇見的第一個人抽第一簽,可這如今哪裡還有第一簽,這可怎麼辦。”
趙觀雪見小沙彌半天沒有動作,反而不知道在自言自語些什麼,隻好彎腰撿起地上的竹簽,唐靜儀眼尖地瞧到竹簽上的文字,她“咦”了一聲,趙觀雪尋聲望去,遞了一個疑惑的目光,唐靜儀笑笑,沖趙觀雪擺了擺手,“沒什麼。”話是這麼說,目光卻依舊沒有從竹簽上移開,趙觀雪挑眉,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支竹簽,卻依舊不明白這支竹簽是有何奇異之處,讓唐靜儀不顧禮節,目不轉睛地盯着看。
趙觀雪本欲把這支竹簽放回的手硬生生頓在了這裡,她毫不猶豫地把竹簽轉了個方向,夾在自己指尖,她走到小沙彌面前,把裝滿竹簽的木盒遞給小沙彌後,才饒有興味地把另一隻手上的竹簽遞過去,小沙彌愣愣地接過趙觀雪手上的木盒,雙眼無神,直到趙觀雪遞過來剛才掉落在地上的竹簽後,這才有了反應,他眼神直直地看向趙觀雪,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這位施主,這支簽文到了你的手上,便是與你有緣,我佛向來有緣之人,不知可否随我移步偏殿。”
趙觀雪對這支竹簽比較好奇,想了一會便答應了小沙彌的請求,她朝唐家姐妹打了聲招呼,便随着小沙彌向内殿走去。
“阿姐,你幹嘛一直盯着阿雪姐姐手上的竹簽?”唐秋秋不解的問道。
唐靜儀收回目光,沒有回答唐秋秋的問題。
唐靜儀藏在袖子中的手摸上袖中的竹簽,冰涼的觸感喚回她的心神,她神色複雜地拿出袖中的簽文,手一寸寸地撫摸過上面的文字。
唐秋秋問道:“阿姐這是你此行所求的嗎?”唐靜儀輕言細語的“嗯”一聲,明明是平日裡溫柔的語氣,可唐秋秋卻覺得此時的阿姐與尋常很不一樣。至于哪裡不一樣,她說不出來,但她能感覺到此時的阿姐是不快樂的。
唐靜儀站在人來人往的昭和寺正殿内,手中緊緊握着竹簽,這是昭和寺遠近聞名的姻緣簽,每日都有信客不遠萬裡前來求簽,據說很靈。唐靜儀手上的這支竹簽與趙觀雪方才不小心碰掉的在外表上并無二緻,不難想,那支掉在地上的竹簽也應當是一支姻緣簽,但唐靜儀一直盯着趙觀雪的緣由卻不僅僅是這個,而是因為趙觀雪手中的簽文,她是見過的,她想起剛剛她求簽時,順口詢問了一句這姻緣簽的上簽是哪一支,解簽之人笑得高深莫測,指了指旁邊盒子内的一支簽文,正是剛才趙觀雪無意間碰掉的那支,唐靜儀記得,當時,那個僧人告訴她,這支簽文啊,馬上就要等到它的主人了。
那解簽之人的話,猶在耳邊,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在她的眼前應驗了。
她還記得他說:這啊,是個頂好的姻緣簽,那執簽之人,是為了來赴命定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