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我的裙子不小心沾上了水,你方便陪我去換一件嗎?”
趙筝絞着自己的手指,怯怯地對趙柔道:“三姐姐,筝兒陪你去吧。”
放在平時,趙筝是斷然不敢和趙柔接觸的,隻是剛才那杯水落下來的時候,多虧了三姐姐替她擋了一下,不然出醜的就是她了,她覺得自己有責任陪三姐姐跑一趟。
趙柔暗道一聲麻煩,她剛才挺身而出幫趙筝擋了那杯水,為的就是阻止趙筝踏入後廂房,要是真讓她跟着,這杯水灑在自己身上就變得沒有意義起來,她豈不是白替趙筝擋了。
趙柔壓下心中的不耐,“筝兒,綠屏不是叫你乖乖待在這嗎,你要是陪我去,一會她回來該找不到你了。”
綠屏是趙筝的貼身婢女,趙筝平日裡很聽她的話,趙柔深知綠屏對趙筝的重要性,現在提起綠屏,就是為了讓趙筝打消離開前廳的目的。
果然,聽了這話,趙筝面露猶豫之色,一時間,不知如何抉擇,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趙觀雪。
趙觀雪擡起手揉了揉趙筝的頭,眼神落在趙柔打濕的裙擺處,目光意味不明,答應得很痛快,“行啊。”
趙柔聞言大喜,面上卻不露聲色,“那我們快去吧,若是等會叫更多人見到我這個樣子,豈不是失了禮數。”
為保計劃萬無一失,趙柔走之前還特地交代趙筝不讓她亂跑。
趙觀雪将趙柔的一系列舉動收入眼中,心中逐漸升起一個念頭。
她好像知道趙柔的目的了。
趙觀雪不緊不慢地跟着趙柔,大概是有些心虛,一路上趙柔一直把目光放在趙觀雪身上,生怕她發現什麼不對。
後廂房是瑞王府特意給來赴宴的客人準備的,賞梅宴說到底還是更讨女眷喜歡些,被瑞王府邀請來的大多數都是世家千金和各府的當家主母,她們身份貴重,衣裙用的自然也是極好的料子,漂亮卻不實用,一不小心就會弄髒。瑞王府身為主人家,總不好叫她們穿着髒的衣裙走動,于是,就特地安排了廂房,用來及時更換衣裙,避免了尴尬,可以說是面面俱到了。
雖說是用來臨時換衣物用的,但并不簡陋,趙觀雪乍一進去,粗略一掃,就發現了許多貴重精美的玉器,但她隻是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并沒有多做停留,反而是目光掃向屋内那不起眼的屏風時,不着痕迹地停頓了一下。
心中的猜測被證實,趙觀雪反倒笑了一下,她正愁着怎麼樣能讓綁匪入套呢,沒想到趙柔竟然給她鋪好了路。
趙觀雪給了趙柔一個贊賞的眼神。
趙柔倒是沒注意到趙觀雪這古怪的一眼,自從走進這個屋子,趙柔的身體就有些顫抖起來,一想到屋内藏了兩個殺人如麻的綁匪,她差一點掉頭就跑。
趙觀雪就等着趙柔說些什麼來迷惑屋内的綁匪呢,自然不會讓她跑掉,趙柔剛生出這個念頭,趙觀雪就眼疾手快地把門一關,徹底堵死了趙柔要跑的途徑。
“怎麼了?”
這戲還沒演完呢,怎麼就要跑了呢!
趙觀雪看着趙柔,笑得很真誠,她今天能不能順利被綁匪帶走,可就指着她的發揮了。
關門聲打破了房間的沉默,趙柔掐着自己的手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趙柔環顧四周,并沒有發現綁匪的痕迹,但趙柔知道他們就在這個屋子裡,自己和趙觀雪進來也有一會了,他們既然沒有動手,就說明自己暫時沒有性命之憂,這樣想着,趙柔總算沒有那麼害怕了。
趙柔心思電轉,隻要讓他們相信綁了趙觀雪就能用來脅迫趙殊墨,就能用綁匪的手除去趙觀雪,而自己付出的代價不過是頂着壓力說幾句謊話罷了,自己都已經站在這裡了,還差那幾句話的功夫嗎?巨大的利益擺在趙柔眼前,趙柔終于戰勝了恐懼。
“我其實是有點羨慕大姐姐的,出身高貴,生下來就是嫡長女。”
就是命不太好,趙觀雪心想,出生就流落在外,沒享受過一天侯府千金的身份,好不容易等到平南侯良心發現,想起還有原主這個女兒,稍微費了點力氣找了回來,卻不想正是因為如此,被人視為攔路石,反而丢了性命。
“回來不過幾日,就得了二哥的喜愛,二哥在兵部任職,前途無量,有他相護,大姐姐日後定然是榮華富貴。”
見趙柔終于進入正題,趙觀雪打起精神,看向她的眼神裡帶着明顯的鼓勵。
趙柔咬了咬嘴唇,她現在牙齒都在打顫,“二哥向來寡言少語,往日裡和家裡姐妹遇見了也都是目不斜視,可換了大姐姐,二哥每次都會停下來打招呼,我瞧着,在二哥心中,大姐姐的地位怕是能和筝兒相提并論了。”
“我去看看我的衣裙怎麼還沒送過來。”一想到屋内有兩個殺人如麻的匪徒,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沖出來,趙柔哪還有心思留在這繼續嘲諷趙觀雪,找了個借口,也不管趙觀雪是否相信,就連忙奪門而逃。
這回趙觀雪沒再堵着門,趙柔很順利地就跑了出去。
趙柔一走,屋内變得落針可聞,按理說,靜谧的環境會激發人内心的恐懼,可在這個屋子裡的三人,二個人是躲在屋子裡,打算綁了趙筝的窮兇極惡之徒,剩下的趙觀雪更不用說,這點小場面根本就吓不到她。
氣氛竟然一時間僵持下來。
趙觀雪眉頭微蹙,怎麼還不動手?沉默半晌,趙觀雪作勢要走,在距離門口隻有兩步的時候,身後終于響起了極輕的腳步聲,趙觀雪狀似未察,在掌風襲來的時候,稍微偏了偏頭,但在身後那人手掌落下來的一瞬間,趙觀雪卻裝作被打暈的樣子,順勢倒了下去。
“你說,抓了她真能讓趙殊墨放棄追查主子嗎?”一個聲音有些遲疑地響起。
被問的人深吸了一口氣,“我們總不能去前廳堂而皇之地把趙筝搶走吧?抓了她,也算給主子交了差。”
“往好處想,剛才那個女人不是說她和趙殊墨走的很近嗎。趙殊墨總不能見死不救吧?我們也不是隻有讓趙殊墨主動放棄追查這一條路可以走,隻要趙殊墨進了主子的地盤,咱們就叫他有去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