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喻耳畔嗡鳴驟起,指節發白。得了,沈安之怕是要給她記一筆新墨,她仿佛能瞧見沈安之似笑非笑的模樣。
真是唇亡齒寒。
青衣少年牧淩見她心緒不佳,摸了摸鼻子莫名心虛,試探問道:“師姐可是不放心?下次我們套了麻袋……”
“不可!不可有下次。”姜喻擡眸看向他們,認真地提高音量,“以後任何人都不許找沈安之麻煩。”
原著中一筆帶過五個人皆是來自清心院和太山院的丹修和符修的地字号甲級弟子,按理說都是各院門天賦不差的弟子。雖跟着原主在鶴門宗并未草菅人命之舉,奈何态度趾高氣揚、四處樹敵,以她作為護盾耀武揚威。
人啊,有人在沉默中就地爆發,有人在沉默裡悶聲幹事給予反擊。
很顯然,沈安之兩者皆是。
姜喻表明态度道:“我看沈安之……看順眼了,準備收入麾下。你們五人以後安心修煉,不必每日跟着我。若讓我聽聞你們打着我的旗号又找他,我絕不輕饒。”
“姜師姐可你說的不能靠近沈安之妖邪之子,怕他身上的窮酸的煞氣驚擾你……”
姜喻掌心重重地拍了拍紫檀案上,理直氣壯地證明她的決心:“就是一句玩笑話,玩笑豈能當真……”
她尾音打了個轉,隻見牧淩對她狂使眼色,看向門外:“師、師姐……”
珍珠簾外傳來一道腳步,姜喻順着牧淩目光瞧去,一臉陰雲罩頂的沈安之在簾外看不清她的表情。他耳目極佳,幾人對話聽得七七八八。
一句玩笑話……呵……
少年玄金色長靴踏碎一室暖陽,撩開珍珠簾對她視線交彙。
看着一招可以拍死她的少年,姜喻強行扯出個笑:“沈安之,師姐以後罩你。”
沈安之半倚着紅柱彎唇,眼底沒有半分笑意,眼尾朱砂痣随表情舒展:“師姐打算如何罩我?”
姜喻後頸汗毛倒豎,面上卻綻開燦爛的笑靥,杏眼彎成月牙:“自然是......盡其所能啊。”走至他面前頓足,強忍一抹緊張心緒,快速解釋道,“今日之事不是我安排……”
“師弟……”姜喻逼近半步,發間的馨香纏上他的鼻尖,"信我?"
沈安之目光逐漸下移,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一枚銅錢,視線撞入一雙認真的妍麗眸子,被這眸光吸引。
少女眼尾洇着桃瓣似的一抹紅,瞳仁裡卻有着春光乍破的亮,晃得沈安之将銅錢攥緊,直到痛得他厭煩張開手。
銅錢铿然墜地。
他側過臉避開她的目光,頸側青筋鼓起。
姜喻不解,他這是信她,還是不信……
他俯身拾起那枚銅錢,“師姐管好自己的人……”說完眸光如寒幽潭下的玄冰掃過其餘五人,匆匆離開。
見沈安之走了,姜喻拍拍加快的胸口,松了一口氣。
太緊張了,剛剛忘了問沈安之傷勢如何?
姜喻回看了眼五人,“你們先回吧。”
莫名被他一個眼神震懾到牧淩不服氣,和剩下四人對視一眼,見姜喻眼圈下疲憊的陰影,識趣地離開。
她這才有時間可以好好打量自己的住處。
姜喻提着裙裾上下參觀完整個宮殿式的四合院,東西太多她記住不清,唯有書架旁睡懶覺的八哥惹得她注意。她小聲喊了喊醒醒,八哥都沒有反應遂放棄。
擡眼望去,房間随手擺件都是高出六階的利器,靈寶觸手可得。
倘若小偷來了,絕不空手而歸,還得滿臉笑意地十輩子吃穿不愁。
可她沒心情多欣賞,從紫木檀桌岸的旮旯裡搜出五本極其基礎的低階法術入門書籍,裡面還有一本記載着關于這個世界的奇聞轶事,奇花異草。
兩本煉丹,兩本制符,看得通俗易懂。書籍偶爾有幾處原主之前所寫的批注,姜喻托腮,一頁頁細看,竟莫名地心領神會。
她看了一遍閉上眼,腦海居然記下來大半部分。
姜喻把書翻過放在桌面,整整齊齊擺放符紙和特質朱砂,對着書上所說依葫蘆畫瓢,畫了一道喚火符。
黃符脫手的瞬間在風中打了個旋兒,紙緣泛起微弱金光。而後飄忽落地,無事發生。
姜喻苦笑一聲,不死心地多畫了幾張黃符,僅有一張紙符在半空散發着微光浮現指甲蓋大小的火苗。
目前來看,她記性變好了也不能改變本身修為不佳。
比抽sr卡都可憐的概率。
姜喻又試了原主沒有批字的高階法術,得到驗證僅是原主曾經看過的内容,她才能記憶繼承到部分知識。
姜喻托腮看着書上的内容,沒有捷徑可走,隻能抓緊時間趕緊學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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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晨曦破曉,微風正好,鐘聲嘹亮,院外青石階上露水蜿蜒。
鶴門宗天字号弟子若在宗門,各門派長老指示下,每月初一集合于諾大的白玉堆砌廣場,多是說些鼓勵大家修煉的開場白。
姜喻昨夜看的太晚,一早在八哥“起床了”高喊聲中被叫醒,她匆匆地尋到下山傳送陣,差點誤了時辰。
人群中,姜喻踮起腳,沈安之俊容尤為矚目。四肢修長,長相俊俏,看人眸光散漫,長身玉立在顧疏雨幾步外。
左右有人竊竊私語,避之不及沈安之身側,偏就他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