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二人往來書信,這時自然親近。
對周遭投射來的目光熟視無睹的荔,專注力都在伺候蘇霁這件事上。
還未入座,荔先親自查了坐墊,倚靠。入座後,他掏出懷裡随身攜帶的銀針,娴熟的為每一道菜肴檢測。
而測過确認無毒後,他這才看向吳國配送的随從,以及自己随身攜帶的侍衛,盯着他們試吃一口。
諸葛沛沣一愣,扭頭看向自己身邊的大臣,一陣後怕。
他怎麼就沒想到?
這一幕,自然也落到了全堯桕的眼裡。
“怎麼。”全堯桕的眼神直勾勾定在荔一舉一動上,手掌擦去了胡子上的酒,“我堂堂一國之君,下毒?”
“什麼!你要下毒?”川培風不知什麼時候撇了柳相如,遛到了全堯桕的旁側,生怕他聽不清似的,扯着嗓子叫了起來。
歌舞還在升平。
酒宴卻有崩壞之趨。
全堯桕捂着左耳,咬牙:“川沛沣你有病就不能早死啊!”
“你還沒死,我怎麼舍得死?”川培風嬉哈着就伸出自己的手,順帶摸了一圈全堯桕的臉,扯了一根胡子下來。
臉上一痛,擡頭見川培風嬉皮着臉。
全堯桕酒杯往地上一砸,一把揪起川培風的衣領,臉挨臉,眼珠瞪着川培風,恨不得把他活剮了:“我問候你…”
話還未噴完,川培風眯眯眼,腳尖一踮,嘴唇對嘴唇碰了上去。
“啊啊!”全堯桕如扔垃圾,一把甩開了川培風。
這快速而又震碎三觀的一幕,諸葛沛沣看得瞳仁放大。
蘇霁似對他們這種相處之道有所略見,漫不經心拿起玉杯,淺飲,餘光落荔的臉上。
荔的反應,實則與諸葛沛沣差不多,隻不過藏匿的深些。
誰能想到,掌四國的國君,半數是瘋子狂人?
荔感受到了注視,有些茫然卻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接納中,偏過頭,給蘇霁夾菜。
另一邊,川培風沒挨揍,被柳相如遣人手疾眼快的抓了回去摁在座位上,也阻了全堯桕的那一腳。
“老東西,看好你家的瘋狗!”全堯桕指着柳相如的鼻子,摔了第二個玉杯。
柳相如雙手一揣,盤腿坐在那,擺出了老态龍鐘的姿态,充耳不聞。
這可氣壞了全堯桕,站在場地中心,如同一個被觀望的小醜。
“國君,開宴了。”吳國親王全氓和看完全程,眼瞅着全堯桕下不來台了,不緊不慢站了起來,對着諸國國君拱拱手,打了圓場。
全堯桕有氣,瞪了一圈四周。
全堯桕有欲,最後定在荔的面門上,勢在必得。
國宴,以吳國主持主場,并為大家安排一系列預熱活動。
莺莺燕燕,來回流動殿堂,香氣氤氲,好不熱鬧。
八珍玉食,流水席般端入。
以四國國君為首,跟随的大臣也都相應分得部分珍馐,唯荔不食。
荔不但嚴格控制自己的飲食,還對身側的美眷美男,不聞不問。
酒過三巡。
“蘇霁,你都看不上吧。”全堯桕紅着臉,熱着眼,手裡握着第五個玉杯。
蘇霁胸口微起伏,黑着臉,陰着眼,不予回應。
一旁的諸葛沛沣,眼神打轉,為蘇霁接話:“國君說的什麼話,這些美眷都讓我開了眼界。”
“哈哈,我今個也開了眼界。”全堯桕說着,色迷着就搖晃着龐大的身軀,想越過桌,抓向荔。
一個龐大的身軀說撲來就撲來,早有見識的荔,“唰”起身。
高出全堯桕許多的他,冷笑着,單手直接擒住了全堯桕的胳膊:“國君,你這是要做什麼?”
早有心理建設的荔,什麼都不擔心,就是怕在這裡動手傷着連累了蘇霁。
蘇霁漠着一張臉,眼裡的厭棄濃重:“多年不見,全堯桕國君你還真是本性難移。”
想動,卻沒有一分力氣掙脫,全堯桕的眼神冷靜下來的同時,帶上了懊惱與蠻橫:“放開我。”
“國君要回去了嗎?”荔在這會兒功夫,也學會了‘摒棄王法’,擒着全堯桕,氣場逼人。
全堯桕一身酒氣滂臭,蘇霁熏得愈加沒了胃口,對着荔擺擺手:“松了。”
這一松手,荔往後推了一步,手向腰間配劍一握,平和又富有警告,回應一個眼神:“國君請回吧。”
川培風一步三搖,握着玉杯走了過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一個胳膊肘子撞開正要發作的全堯桕。
“這位美豔絕絕的,可是蘇霁的心頭愛。堯桕國君你不知道嗎?還是你想…你想學周王為一美人兒大動幹戈?”玉杯瓊瑤一口飲盡,川培風将玉杯往全堯桕叫跟前一摔。
荔看着碎裂在地的玉杯,在心裡想着:這是大殿碎的第十二盞……
要不說,窮盡侈靡呢。
單一隻玉杯就能換尋常百姓二十多年的口糧。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