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一個急匆匆地身影從遠處快步而來,走近後恭敬行了禮。
“小姐,夫人讓您去一趟前廳,裴公子來了。”花嬷嬷朝着薛寶珠道。
花嬷嬷口中的夫人自然就是崔府的主母,薛寶珠的姨母,崔讓的繼母,白夫人。
薛寶珠一愣,裴鶴軒來了?
裴鶴軒是新晉狀元,兩天前登門崔府,手中拿着的是多年前薛家父母與裴家父母給兒女訂下娃娃親的婚書。
就這樣,薛寶珠稀裡糊塗地有了一個未婚夫婿。
不過白夫人尊重她,讓她自己決定認還是不認下。
是以薛寶珠到現在還沒有松口。
花嬷嬷的話音落下,崔讓負在身後的手猛地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盡顯,但也僅僅是一瞬,便放開了。
“有勞嬷嬷了,我這就過去。”薛寶珠一直對花嬷嬷很尊敬,柔聲應答。
薛寶珠打算與崔讓道别離開,不料崔讓卻開口道:
“正巧我也從沒見過這位新晉狀元郎,一道去瞧瞧吧。”
說完,眉毛微挑,做了個請的手勢。
薛寶珠摸不清他的意思,可既然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她也隻好順着他的話,擡步離開。
崔讓走在她身後,看着前面人的身影,斂了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
前廳。
一個身穿青色衣裳的男子正端坐在側位,白夫人一臉溫和地與他說話。
對于裴鶴軒這個狀元,白夫人還是很看好的,有才華長得又一表人才,配得上她的寶珠。
廳裡的人聽見腳步聲,望向門口。
隻見薛寶珠和崔讓一前一後地邁進了門。
白夫人一見是他們二人,臉上的笑容更深了,開口招呼他們:“绾绾,無畏,快過來。”
薛寶珠乳名绾绾,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并會如此喚她。
崔讓,字無畏,隻有親近之人才有資格喚他的字。
薛寶珠動作輕柔地行了一禮:“姨母好。”
崔讓恭敬地朝白夫人福了福身:“母親安好。”
“快坐,快坐。”白夫人招呼他們兩人坐下。
看到崔讓,白夫人是有些意外的:“無畏,你不是去軍營了嗎,怎的回來了?”
崔讓淺淺一笑:“兒子昨日收到一些消息,回京辦事。”
白夫人以為他是因公回京,她向來不過問他的公事,因此也沒有再問。
裴鶴軒的目光從薛寶珠出現在門口的時候就一直追随着她,如此嬌美的人兒,他自然是心有愛慕。
可同時,他也沒忘記一道過來的崔讓,對于這位在朝中威名赫赫的鎮西将軍,他是抱着交好的心态來的。
雖然他已授官職,還沒正式任職,但也是在京中長大的,家境富庶,對于一些傳聞還是有所耳聞的。
崔讓與當今太子關系匪淺,而當今皇上又隻有太子一個兒子,等未來太子登基,崔讓就是天子近臣,前途無量。
若是他能攀上崔讓這顆大樹,未來的仕途何愁不坦蕩。
想着,裴鶴軒從椅子上站起身,向崔讓行禮:“崔将軍。”
同時,也不忘看向薛寶珠:“薛家妹妹好。”
崔讓沒有理會他,自顧自坐在椅子上,仿佛是沒有聽見裴鶴軒的話。
倒是薛寶珠朝裴鶴軒福了福身:“裴大人好。”
裴鶴軒被崔讓晾在一邊,臉上難免露出一些尴尬的神色。
還是白夫人看到這一幕拿着帕子掩唇輕咳一聲提醒,畢竟是客人,這樣未免太失待客之道。
同時心中有些不解,自己的這個繼子是自己從小帶大的,自己又沒有生育,崔讓與她親生的并無不同,她也很熟悉他的脾氣秉性。
他雖然性子冷淡,可向來守禮有節,從不讓人挑出錯處來,斷不會像今日這般對于上門之客置若罔聞。
今日這是怎麼了?
在白夫人疑惑的時候,崔讓慢悠悠把目光放在了裴鶴軒身上,一雙黑眸無波無瀾,隐隐有一絲冷冽藏在深處。
看着面前這位新晉狀元,崔讓蓦地輕勾唇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還未恭喜裴大人任大理寺少卿。”
裴鶴軒臉上帶着笑:“不敢當。”
“裴大人請坐,在這裡不需要過于拘束。”崔讓開口,語句客氣但聲音卻沒有任何感情。
“多謝将軍。”裴鶴軒坐下,一舉一動都守禮。
崔讓打量着這位突然拿着訂婚書上門的人,放在扶手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輕輕敲着。
昨日他剛到軍營,就收到了消息,說裴鶴軒登門要定親,那一瞬間,他心慌了一拍,快速安排好了營中的一切,告了假。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站在了崔府的門口。
他不知道他在慌什麼,隻知道那一刻他的腦海中閃過的是薛寶珠穿着嫁衣對其他人巧笑嫣然的樣子。
光是想想,他就呼吸一滞。
他忍不住皺起眉,他這是怎麼了?绾绾可是他的妹妹,他在想什麼?
他不可以對绾绾有不該有心思,他時刻提醒自己。
“裴大人此番來,想必是有事情了。”崔讓看着裴鶴軒開口。
裴鶴軒這時才想起正事,從旁邊小厮手中拿過一個錦盒。
打開後,裡面是一枚翠玉簪子,簪子雕成了一朵花的樣子,奇特的是簪子雖通體碧綠,可那朵花的花心卻嫣紅如鴿子血。
翠玉簪子不少見,可這樣一體帶着一點紅的翠玉可不多見,更遑論那點紅被能工巧匠雕在了花心。
“這是多年前,家父去西域經商時收回來的簪子,傳言曾是西域公主的愛飾。”裴鶴軒頓了頓繼續道:
“聽聞明日薛家妹妹要與伯母參加花會,華簪配美人,這支簪子很配妹妹清雅的氣質,希望妹妹收下。”
被突然點到的薛寶珠回過神,看向裴鶴軒和他手中的錦盒,斟酌着怎麼開口回絕。
自本朝以來,簪子向來是兩心相悅的有情人之間的信物。
他們二人現在無名無份,算上這次也才見了第二面,這實在是不妥。
還不等她開口,崔讓淡淡的聲音便響起:“裴大人送禮未免太唐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