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鶴軒的笑容微僵,眼中帶着不解,可礙于自己與崔讓之間的地位差距,隻好笑着道:“還請崔将軍明示。”
“自古以來,簪子便是有情人之間的信物,你與我妹妹毫無幹系,送這般易讓人誤會的東西平白擾了她的名聲。”崔讓眼神淩厲地看向他。
話裡話外,并沒有将那紙娃娃親的婚書放在眼裡。
薛寶珠看向坐在那裡的崔讓,心下悄悄松了口氣,此番有他開口,倒是省了她費心回絕裴鶴軒。
裴鶴軒抱歉地開口:“是我思慮不周了,隻顧着這支簪子與薛家妹妹相配,卻忘了這些禮儀。”
随後朝着薛寶珠道:“薛家妹妹勿怪,是我唐突了。”
薛寶珠朝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沒有接話。
裴鶴軒看着坐在椅子上清冷矜貴的崔讓,心思流轉。
自崔老将軍離世,崔讓便做了崔家的當家人,雖然如今剛剛二十有二,可卻将崔府打理的井井有條。
薛寶珠名義上是崔府的表小姐,可年幼便來到了崔府,與正經的小姐是沒有任何區别的。
他隻有娶了薛寶珠才能搭上崔府這顆大樹。
而他若是想萬無一失地将薛寶珠娶回家,還得崔讓這個當家人點頭才是。
但此番初次見崔讓,似乎讓崔讓有些不悅。
想着,裴鶴軒心裡懊悔,自己好意送禮卻送出了差錯。
在崔府留了一會兒後,裴鶴軒謝絕了白夫人留他吃飯的好意,離開了崔府,可心思卻落在了明日的花會上。
白夫人看着日頭,也到了日常禮佛的時候,囑咐了薛寶珠和崔讓幾句後回了自己院子。
白夫人離開後,薛寶珠和崔讓坐在廳裡,一時無人開口,氣氛有些凝滞。
薛寶珠自從和崔讓疏遠以後就幾乎沒有單獨相處過,現在看着表情淡淡的崔讓有些坐立難安。
斂眸斟酌了一下,薛寶珠心想惹不起還躲不起嗎,離開這裡她就不壓抑了。
輕咳一聲,薛寶珠站起身,朝崔讓輕聲開口:“表哥……”
崔讓在她剛開口的時候,蓦地開口:“表妹要回自己的院子嗎?”
薛寶珠的話被打斷,猝不及防愣了一下:“嗯。”
崔讓站起身,理了下袖口:“剛好我也要回臨風院,一道吧。”
說完朝門口走去。
“啊?”薛寶珠愣住,她都要逃回自己的院子了,怎麼還擺脫不了自己這個光是站在那裡不說話就讓人覺得壓力很大的表哥。
崔讓所住的臨風院與薛寶珠所住的錦繡院相隔不遠,一道回去的話也不好回絕。
就在薛寶珠思考自己要不要以去白夫人那裡為借口躲開他時,崔讓的聲音傳來。
崔讓原本已經走到門口了,可卻沒有聽見後面薛寶珠的腳步聲,當即停下腳步開口提醒:“表妹。”
薛寶珠看向他,逆光而立,身形修長,看不清表情。
感受着他的壓迫感,薛寶珠心中歎息,認命地走過去,跟在崔讓的身後。
從正廳走往院子的路上,二人一前一後,誰也沒有開口,氣氛有些微妙。
薛寶珠在心中發愁,明明兩人從小一起長大,無話不說,可現在怎麼就變成這樣無話可說了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似乎是從崔讓主動疏遠她的那一刻吧……
至今薛寶珠都不知道她做錯了什麼讓崔讓生氣疏遠她。
想着,薛寶珠搖頭歎了口氣,自己的這個表哥心思未免太讓人捉摸不透了。
崔讓原本走在前面,雖然薛寶珠的歎息聲極輕,可常年習武的他耳力極好,聽得清清楚楚。
擡頭看到錦繡院的院門,突然停下腳步。
薛寶珠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時候,猝不及防額頭撞到了崔讓的後背。
“好疼。”薛寶珠下意識揉着額頭嘟哝。
崔讓雖然看着瘦,可一身的肌肉,猝不及防撞一下,薛寶珠覺得自己仿佛用頭撞在一堵牆上般。
崔讓轉過去,看着揉着自己額頭的薛寶珠眼神閃爍。
她本就長得嬌美,此時額頭泛紅,紅唇嘟嘟囔囔,如同撒嬌一般,惹人憐愛,讓人恨不得把人摟在懷裡輕聲哄着。
薛寶珠看他轉身,放下手,眼眸眨了眨,看到錦繡院的牌匾,原來是到地方了。
她剛想要與崔讓告别移步離開,還未等她開口,便聽見了崔讓的聲音。
“表妹覺得裴鶴軒此人如何?”
崔讓聲音幽幽,目光清淺落在她身上。
薛寶珠一愣,好好的問她這個做什麼?
雖然不解,還是開口回答:“裴大人人很溫和,又是新晉狀元,才華橫溢。”
她的回答很中肯。
可沒想到崔讓卻是冷冷扯了扯唇角:“表妹對他的評價很高。”
薛寶珠摸不透他的意思,幹笑兩聲,沒有說話。
看她不說話,崔讓微眯了眯眼眸,聲音意味不明問她:“那表妹可想嫁與他?”
“啊?”薛寶珠震驚。
這都哪跟哪兒啊?
崔讓看她不說話,上前一步逼近她,沉聲繼續問她:“表妹還沒回答我。”
他知道自己此番追問不妥,可他的内心就是執着這一個答案,他控制不了現在的自己。
随着他的逼近,兩人間的距離變得極近,近到崔讓可以聞到她身上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