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變得很有壓迫感的崔讓,薛寶珠忍不住後退一小步,搖頭:“嫁人是人生大事,我與裴大人今日才隻見第二面,現在說這些未免太早。”
得到薛寶珠現在并不想嫁給裴鶴軒的答案,崔讓嘴角勾起一個滿意的笑:
“錦繡院到了,表妹回去休息吧。”
薛寶珠看着突然露出笑容的崔讓,心中更加覺得他陰晴不定。
但現在她并不想多想,隻想快點離崔讓遠點,告辭快步走進自己的院子。
崔讓看着她慌張到快要跑起來的背影,蹙了蹙眉,心中懊悔,自己剛剛是不是有點吓到她了。
目送薛寶珠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轉身朝着臨風院的方向而去。
薛寶珠回了房間後,讓青玉關上門,自顧自地倒了杯水,一大口喝光後才松了口氣。
青玉不解地看着她,可還是聽話地關上了門,這大白天地關什麼門呢?
薛寶珠坐在椅子上,想着今日崔讓的反常,蹙起秀眉。
不對勁,從今天剛見到崔讓的時候,就不對勁。
想着,薛寶珠猛地看向青玉:“青玉,你覺不覺得今天表哥很怪。”
“怪?”青玉疑惑,仔細回想了一下,将軍還是平日裡風度翩翩的模樣,随後搖搖頭道:“沒覺得啊。”
看她的模樣,薛寶珠擺擺手:“算了。”
随後趴在桌子上,扒拉着桌上的杯子,想着到底是哪裡不對勁,陷入了沉思。
崔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疏遠她的呢?
好像是她十四歲的時候。
從那時候起,崔讓一直與她保持距離,見面會打招呼,會謹守哥哥的職責本分,禮節周全,從不多言一句,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更是很少獨處,幾乎可以用一隻手可以數過來。
今天陪她去前廳見裴鶴軒,他本可以不去的,又送她回院子,更遑論今日與她說了那麼多的話。
與這幾年的他太不一樣了。
另一邊,崔讓回到院子,坐在桌案前拿起公文。
目光落在公文上,剛看了兩行字,眉頭一蹙,無聲歎了口氣。
不知為何,他的腦海中全是今天他扶着薛寶珠的畫面,腰肢柔軟,盈盈一握,公文上的字一個都看不進去。
放下手中的公文,崔讓的眼神落在今天扶住她的那隻手,至此他的掌心仿佛還殘留着她的溫度。
想到她今日因為害怕摔倒,怯怯看着他的目光,喉結滾動了一下。
胸腔裡仿佛有個東西在瘋狂跳動,呼之欲出。
崔讓伸手撫上心口,感受着心跳,愣神一瞬,很快回過神,壓下心中的異樣。
他一直知道薛寶珠隻把當哥哥,也知道她不喜歡京城,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私心去桎梏她,更不想吓到她,如果她知道了他的心思,隻怕兩人連兄妹都做不成。
他不求更多,隻想以兄長的身份護着她。
突然想到裴鶴軒,崔讓放下手,恢複了平日裡冷淡的模樣,開口喚人:“觀雲。”
守在門口的侍衛推門而入,行禮:“将軍。”
“你去查查裴鶴軒。”
“是。”
“特别是他為何突然拿着訂婚書登門。”崔讓特别叮囑。
觀雲領命離開,屋子裡再次隻剩下崔讓一個人。
崔讓看着升起袅袅細煙的香爐,手指摩挲着桌上的紙張,眸中掠過沉思。
裴鶴軒來得蹊跷,按理說薛寶珠與他的婚約并不是近日才有的,他為何早早不登門?
而且裴家與薛家既是能訂下娃娃親的關系,平日裡不會不來往,裴家又怎會不知薛家老爺和夫人生病離世的消息,那時怎的不見裴家人?
薛老爺和夫人剛剛離世時,薛寶珠孤苦伶仃,正是需要幫助的時候,他裴家怎麼就銷聲匿迹了?
想着,崔讓輕聲冷笑,他可不認為這個姓裴的安了什麼好心。
錦繡院。
直到睡前躺在床上,薛寶珠還在琢磨今天的不對勁。
崔讓為何要與她一起去見裴鶴軒,也不知道他今日為何突然與她親近。
想着想着,薛寶珠沉沉睡去。
夢裡紅燭搖曳,薛寶珠一身大紅喜服,珠翠搖曳,蓋着紅蓋頭坐在床上。
旁邊青玉還在與她念叨:“小姐,一會兒姑爺就來了,您别急,不得不說,姑爺身為當朝狀元,這大婚的排場真大……”
青玉絮絮叨叨,不難聽出她嫁給了裴鶴軒。
不多時,門口傳來聲響,青玉人也消失不見。
薛寶珠有些緊張地捏緊雙手。
随着紅蓋頭的掀開,薛寶珠眼前漸漸有了光亮,她垂着眸不敢擡頭看來人。
來人同樣一身大紅喜服,也不急,就站在那裡等着她擡眸。
薛寶珠深吸一口氣,含羞帶怯地邊擡眸邊開口:“裴郎……”
可下一秒,聲音便哽在了喉間。
一張熟悉的俊臉出現在眼前,眼眸含笑地看着她,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
來人勾起唇,嗓音一如既往地清冷:
“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