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同學不去訓練嗎?”
少女的尾音拉長,連抱怨都帶着撒嬌的意味。但宮治知道這隻是小川月的習慣,她對老師、對同學、對山崎桃奈和對宮侑、宮治都是這樣說話的,好像刻意學過怎麼讨人喜歡,從聲音到行動都開朗陽光,流露出擅長一切的自在。
男女同色的稻荷崎的淺棕色制服外套讓小川月顯得沒那麼有距離感,他從書包裡拿出自己的手機,難得緊張:“交換聯系方式吧,下次忘記值日的話你發消息給我。”
小川月歪着頭思考了一下,熟練發去好友申請,她的頭像是隻可愛小貓,藍灰色眼睛、白色虎斑皮毛,隔着屏幕用圓圓的眼睛看着宮治。
宮治通過好友申請後看見名為“小川月”的聯系方式躺在了通訊錄,收起手機往體育館方向跑去。
小川月看到宮治倒退着跑了幾步,揮舞手臂大聲和她說可以用冰袋敷一敷手上的淤青,她很少看到宮治這麼有活力的樣子,也想舉起手臂和他告别,但作為初學者實在是舉不起來酸痛的雙手,隻好小幅度的擺擺手,目送那個斜挎着運動包的棕色制服消失在了夕陽裡。
作為稻荷崎的招牌運動社團,等到宮治終于結束訓練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他在牆角做腿部拉伸,猶豫要不要給小川月發什麼消息。
加上好友的第一時間沒有發去消息,再發的話就需要時機了吧?
問她到沒到家?好像有點傻。
雖然客觀來看小川月的确是個可愛的女孩子,開朗的性格和優秀的入學成績也足以讓她成為開學這段時間裡的校園人物。
宮治漫無目的的回想小川同學的自我介紹,她說自己之前一直在東京,但是沒說是哪所中學,但這種入學第一名的國中應該也是很好的學校吧?班裡大部分都住在稻荷崎附近,當時還有同學問她為什麼選擇兵庫的學校,少女眯着眼睛笑着回答“因為是爸爸媽媽的母校”,收獲了“好浪漫”的評價。
宮治點點頭,沒錯,小川月就是一個嘴上跑火車又有點浪漫的家夥;但想起課間總是圍在小川月身邊的同學,又搖了搖頭,就是博愛過了頭。
宮治甩甩頭,好不容易把這些法抛出腦後。但他的兄弟不知好歹地湊了過來,和他如出一轍的眼睛委屈眯起:“小治,第一名是不是那個見義勇為的女生?”
下午他越想越覺得那個吃牛奶薯片的女生眼熟,想了半天發現她好像就是那個在小路上拿着保溫杯威脅宮治的女生。
宮侑說話的聲音在安靜下來的體育館格外大,宮治還沒來得及捂住他的嘴,就已經有人好奇地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詢問宮侑口中的“見義勇為”是什麼?
阻止未果的宮治表情木然,看着宮侑繪聲繪色地講述他們入學那天的倒黴事,他的隊友們聽宮侑添油加醋地描述後笑成一團,宮治從來沒發現他的兄弟還有這種講故事的本領,甩給他好幾個眼刀。
但被人群包圍住的宮侑好像完全沒有沒有感覺,隻是一味邀請隊友一起看宮治的笑話。
笑聲過後片刻安靜,隻有阿蘭學長突如其來感歎了一句:
“哇,那其實也很浪漫诶,英雄救美什麼的!”
半響沒人說話,大家的思路全都從宮侑的搞笑劇轉到了阿蘭的八點半浪漫檔,齊齊看向還在做拉伸的宮侑。
“什麼嘛,哪裡浪漫了!”
角名倫太郎看見從剛剛開始就不發一言的宮治突然起身,大喊一聲後頭也不回往更衣室走去,毛巾被他挂在頭上,讓人看不清表情。深覺此人反常,他摸摸下巴又看着不知何時把話題轉移到新款球鞋的宮侑。
所以說宮治才是哥哥吧?大了好幾歲不得不留級和宮侑一起上學的那種哥哥。
宮治在心裡埋怨阿蘭學長幹嘛突然說浪漫什麼的這種話,經過鏡子卻看見了自己發紅的臉頰和翹起來的嘴角,不是體育課太陽曬的也不是因為趕去值日跑得太快。他捂着臉想起躺在通訊錄裡的小川月,對着鏡子裡的自己喃喃:
“根本一點都不浪漫好不好!”
不理會下訓後喋喋不休追在身後唠叨的宮侑,宮治回到家從書包裡拿出作業,看着紙面上印刷的英文字母,糟糕,隻記得英語課上打瞌睡了,仔細翻閱了一下課文和練習冊,他得出結論。
不過明天再抄應該也來得及?宮治感覺喉嚨的地方有什麼東西在顫抖,盯着桌子上的手機,指尖在桌面無意識敲打。
他拿起手機,删删改改按下發送鍵後把手機甩到床上,掩飾似的把頭埋進了手臂,隻露出漂亮的灰色眼眸盯着那個安靜躺在被子上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