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裡熱氣蒸騰,明黃色暖光燈下,女孩的身體線條緊緻而飽滿。
尤嘉閉着眼站在花灑下,任熱水肆意流經自己的每一寸肌膚。
白桃味的沐浴露擠在手上,尤嘉彎腰擡腿,把手中的部分白色抹到了腳踝處。
指尖順着右腿腳踝往上延伸,可以觸到一條凹凸不平的疤。
十厘米左右,細長如藤蔓,盤踞在她纖細的小腿處。
不細看的話并不是特别明顯。
但其實小小線條背後藏着她事業翻天覆地的變化。
從天堂到谷底隻需一個跌倒的瞬間。
尤嘉收了收心神,将自己從彌散的情緒中抽離。
她洗了大概半個小時,從浴室出來的時候鐘點工阿姨已做好了晚飯。
按她要求做的兩菜一湯。
菠蘿排骨,香椿炒蛋和蓮子百合湯。
尤嘉偶爾會失眠,百合正好有安神的作用。
從前尤嘉做模特的時候,她每天的飲食都控制得極為嚴格。
很多美食在她眼裡都是可怕無比的熱量炸彈。
她從不敢多吃一口。
直到幾月前離開模特行業狼狽回國,她才終于敢放開手腳胡吃海喝。
不過放開吃了沒多久尤嘉就對外面的食物感到厭倦,最後還是投入家常菜的懷抱。
尤嘉不喜下廚,這幾年靠拍廣告接代言也攢了點錢,平日裡偶爾會叫阿姨上門做飯。
她一個人吃得也不多,因此阿姨的活還挺輕松。
尤嘉用毛巾包好濕漉漉的頭發,穿着睡裙走到餐桌前,拿起筷子的同時左手順便拿起了遙控器。
牆上的電視被她調到了綜藝頻道,她習慣在吃飯的時候看些有趣的綜藝下飯。
吃完飯,尤嘉收好碗筷,耐心地将自己的一頭長發吹幹。
剛回國那段時間尤嘉總是失眠,頭發也因此大把地掉,不過她并沒什麼所謂。
如今不再生活在閃光燈下,她也懶于再保養她的頭發。
吹完頭發後她放了首舒緩的輕音樂,點燃床頭櫃的香薰蠟燭,随手從書架上抽了本書出來看。
看了三十頁左右,尤嘉難得早早産生了困意。
許是傍晚在海裡實在消耗了太多力氣,身體忍不住向她釋放亟待休息的訊号。
又也許是她這段時間實在睡得太少,大腦終于受不住開始自我拯救。
尤嘉把書合上放到一邊,從床上起來走到衛生間去洗漱。
回來的時候她先将蠟燭熄滅,然後留了一盞床頭櫃的小燈。
她比較喜歡在房間裡剩一點光亮,不然沒有安全感。
困意來襲,尤嘉閉上眼皮将自己蜷成一個更舒服的姿勢,任由意識漸漸模糊。
四十平的房間内一時隻剩女孩均勻的呼吸聲。
哪怕是在睡夢中,尤嘉清淺的眉依舊微微蹙起,像對這個世界有着極強的防備。
等再睜眼,室内已經灑入一地陽光。
尤嘉躺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看着頭頂陌生的天花闆。
還有天花闆上簡陋的Led燈。
她意識尚未完全清醒,睜眼又合眼,如此反複幾次,終于适應了室内的光線。
女孩蹙着眉将視線移向旁邊,随着眼球轉動的弧度,這回映入她眼簾的是雪白的牆面,及身下水波藍的床單。
這不是她的房間,也不是她的床。
那這是哪兒?
尤嘉稍微清醒了些,眼底比方才多了絲戒備。
難道她還在做夢?
尤嘉頭往右轉,視線裡赫然出現一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冷白皮,眼窩深邃。
睫毛濃密卷翹,瓷白的鼻梁又高又挺。
再細看,這人皮膚極好,臉上完全沒有痘印亦或是其他明顯的毛孔。
尤嘉眯了眯眼,這不是昨天被她從海裡救上來的男人嗎?
他怎麼會睡在她邊上?
尤嘉眼皮輕顫,心底愈發肯定了自己是在做夢的想法。
借着窗外的晨光,尤嘉的視線在他臉上多停了一會兒。
還挺神奇,這是這段時間以來尤嘉第一次做和那場走秀無關的夢。
之前,尤嘉總是被困在同一個夢境裡反複折磨。
夢魇的結尾千篇一律都是她摔在摯愛的舞台上,台下人群熙攘,或調侃或鄙夷,觀衆尖銳的眼神裡還夾雜着不懷好意的調笑聲。
尴尬與無措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她痛得連站都站不起來,跪在原地的狼狽模樣像一個即将面臨行刑的死囚。
好幾次醒來,尤嘉的後背都浸滿冷汗。
确認了是在做夢後,尤嘉默默地閉上了眼睛,安靜等待夢醒的那刻。
一分鐘過去......
兩分鐘,五分鐘......
十分鐘以後,尤嘉開始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夢。
她睜開眼,視線往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陳域身上那床單薄的被子。
随着陳域呼吸的節奏,他身上那床被子以極小的幅度在尤嘉視野裡有規律地起伏。
夢這麼逼真的嗎?
尤嘉抿了抿唇,擡手想要捏一把自己的臉,以痛意逼迫自己清醒,卻在低頭看到自己“手”的霎那,蓦然瞪大了眼睛。
這形狀,這長度......